皇后抿着嘴儿笑,拿帕子轻拍了拍皇帝的胳膊,“重儿这是心里高兴,面上不显。”
睿王父母双亡,今日帝后充作高堂。
朝臣也来凑趣,“陛下、娘娘今日娶儿媳妇,大喜啊!”
慕容重心头恼火,对着建明帝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重儿高不高兴,皇叔难道还不清楚吗?”
“那就是高兴的不会笑了!”建明帝不以为忤,笑得更欢了。
能将这向来嘻皮笑脸的侄子气成这般模样,建明帝颇有几分成就感,心情愉悦之极。
新郎、新娘被送进洞房,睿王爷大发脾气,将喜娘、侍婢全部赶出了房门,对着端正坐在床上的新娘子毫不客气冷冷道:“我不管你是皇叔从哪里弄来的女子,就算你顶着睿王妃的名头,也别想着本王能多瞧你一眼。””
新娘子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被吓得傻了,还是伤心了。
慕容重大步上前,又恶狠狠问道:“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听不到本王说话吗?”
见新娘子还是坐得端端正正,一声不吭,怒火中烧的睿王爷抬手一把揭下了盖头,低头去瞧,顿时惊得呆住……
新娘子咬唇怒瞪着他,眸子里似要喷出火来,比他脾气还要大,伸手便拨掉了头上的凤冠,首饰叮叮当当响了一串,她跳起来指着睿王爷的鼻子怒骂:“我几时要嫁给你了?几时又要你多瞧我一眼来着?以为穷家小户的人就非要来受你这样大爷的气吗?”
她忍他很久了!
新娘子行动利落,把胳膊上的玉钏龙凤金镯、红宝戒子全扯了下来,扔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大床上,将头上全部首饰取下来也扔掉,脖子上戴的红宝石榴串也摘下来扔床上,只除了一身火红的王妃婚服,实在不能脱,青丝披肩,便要绕过已经呆若木鸡的睿王爷,大步堂皇的走出门去。
听他这些戳心之言,她倒真宁愿此刻就在断头台上引颈待戮。
睿王爷如梦初醒,狂喜之下一把拉住了新娘子的胳膊,“慕儿慕儿,一切好说!”
好说你个头啊!
新任的睿王妃这些日子过得颇为曲折,此刻全化作了怒火,“说什么?说你爱上了梁殊瑾,喜新厌旧,哪知道天不遂人愿,居然在洞房时被掉了包?你负心薄情也就罢了,我自认倒霉,难道你以为谁都要上赶着非要嫁你不成……”
怒火中烧的睿王妃失去了理智,将睿王爷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趴在新房门外的春桃与赵武交头接耳。
“王妃原来也很凶,平日看不出来啊。”
“再这样骂下去,王爷会不会生气啊?”
“恐怕是越骂越欢喜吧?”春桃的肩头被一个白皙的小手轻拍了拍,一个小脑袋凑了过来。
赵武与春桃顿时吓了一大跳,又连忙行礼,“梁二小姐!”
梁殊瑾小手指在唇边轻“嘘”一声,指了指新房,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挤开赵武与春桃,蹲在了他们中间,偷偷听房里的动静。
新房内,睿王妃的指责一声高过一声,睿王爷软语温柔,赔礼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赌咒发誓:“瑾儿就跟个小萝卜头似的,我怎么会爱上她呢?我一早就求过师父了,将你收了作女儿,不信等洞房之后,三日回门,你亲自问问师父。”
赵武与春桃同情的看着蹲在他们中间的“小萝卜头”,该小萝卜头全无自觉,正听得出神。
忽然,睿王妃的怒骂声消失不见,梁殊瑾小脑袋转来转去,捅捅身边的赵武与春桃,小小声问:“怎么没声儿了?”
赵武与春桃也露出个茫然的表情。
紧接着,房内传出挣扎声,还伴随着“唔……慕容……嗯……”断断续续引人遐思的声音。
梁殊瑾直起身来,踮着脚尖朝窗户上趴过去,后脖领子却被人拎住,她愤怒的转过身去,迎上一张温雅无害的脸,太子殿下慕容夜长臂伸出来,将她从窗边拎下来。
“小姑娘家的听什么壁角?”
“太子哥哥。”梁殊瑾的小脸蛋红了。
“我只是……我只是不放心姊姊……”天知道她这位从天而降的“姊姊”跟自己可是全无交情。
慕容夜好脾气的笑笑,并未责备她,在赵武与春桃默默跪下去行礼的时候,他拖着梁殊瑾离开了新房,带着她到了睿王府的后花园,前面的喜宴正在进行,亮如白昼,可是这花园里却格外的安静,周围全无灯火。
梁殊瑾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小脸蛋烧的通红,被太子殿下紧按着背靠在假山石上,捧起她的小脸蛋来,缓缓的吻了下去……
第9章(1)
新房里,被慕容重铁臂圈在怀里的颜慕林,已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她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睿王爷总算开恩,松开了她的樱唇。
霸道的某人当场宣布:“王妃以后一定要记得,在睿王府,本王是一家之主,如果不听一家之主的话……”他的目光往床上瞟了瞟,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被他吻得神思昏迷的睿王妃下意识的点点头,软软靠在他怀里,睿王爷朝后退几步,坐着摆满了菜肴的桌上,端起红线连着的杯子,将两杯酒都饮了,回头捧起睿王妃的脸来,珍重的吻了下去。
睿王妃只感觉口里一股辛辣的味道冲喉而下,她本来酒量就浅,这下面红耳赤,又被睿王哺了半口酒,只得软软的伸出手臂来,紧搂着睿王的脖子,由得他胡来。
合卺酒饮下之后,慕容重的一颗心始放到了肚子里,这才有闲暇盘问睿王妃这些日子的经历。
被睿王爷紧紧抱在怀里的颜慕林,这一刻才仿佛真正认识到,自己已经从天牢那种地方脱离,嫁入了睿王府。
当日她被打入天牢,却是独自一人居一间牢房。
牢房之内非常的干净,床铺被褥也很是洁净,一日三餐菜色也不错,连枷锁也无,除了不得自由之外,似乎也算好。
她日日计算着睿王的婚期,计算着自己的死期,可是前一晚,当狱卒敲着天牢的木门,解开了锁链,喊着时辰到了,让她出来时,她心中万念俱灰,只当自己再无生机了。
那狱卒领着她穿过长长甬道,最终蒙上了她的眼睛,将她塞进了一顶小轿。
她那时候还在想,难道是因为自己女扮男装之事不能被朝中群臣知道,所以要秘密处决?
途中几停几歇,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糊涂,不知方向的时候,轿子总算停了下来,哪知道被推下轿来,揭开蒙眼布的时候,似乎身处大户人家的后院。
身边涌上来大批仆妇,沐浴、洗澡、梳发、上妆,等到她从镜子里瞧到自己的新娘子装扮之时,已经彻底的糊涂了,有听说过处决之前还要装扮一新吗?
大半夜忙乱,再后来,盖着盖头被扶到前堂,耳边听到了梁开的声音,她下跪叩谢高堂养育之恩的时候,她心中忽然萌生出无限希望,那个传说之中的,并不曾有人见过的梁殊瑜,不会……就是她自己吧?
慕容重搂着怀中的新娘,一颗焦虑了数十日的心终于安放胸膛,“皇叔与皇祖母,还有师父合着伙的欺负人……我本来娶的梁家大小姐就是你啊,傻姑娘!”
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心中都是劫后余生的无限喜悦。
这喜悦在不久之后被敲门声打破。
“王爷,前厅宾客等着王爷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