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算含蓄了,若直截了当地说,意思就是她认为要是真的出事,起码也是和爸妈在同样的地方出事,一样死在巴黎,也算是另类的一家团聚。
「我……才没有这样想。」心虚的转开脸,她挣扎着欲爬起身,但没几秒又让会移动的六星级枕头箝回原位,只好气呼呼地鼓起双腮。
「傻瓜。」雪莱低声骂道,语气隐隐带着不悦。
「为什么骂我?」骆紫蔓不甘心被他责怪,特别是在瞧见他眸中散发着对她不苟同的怒意时,倏然有种内心被窥探的窘迫感。
指节分明的大掌揉着她垂散的软发,拨弄出一阵馥郁香气,环绕彼此周身,他的眼神深邃难测,状似沉思。
「这种想法有碍身心健康,最好别再继续下去。」
「要、要你管!」那霸道专制的语气让她心口一震,胸臆中流动着一股异样的柔软,差点激出她倔强的泪光。
明明渴望关怀,却还要装作不在乎,真是尊任性又倔强的东方娃娃。
「看来,你需要一个监护人好好调教。」雪莱眉峰稍扬,很愿意代劳,反正调教跟训练之间的含意差别不大。
「监护人」和「调教」这样词语听在骆紫蔓耳里觉得好暧昧,粉腮倏地涌上绮红,心思纷乱,不禁语无伦次,「拜托,我都已经成年……」
暖暖的胸膛翻身罩来,他惬意的调整躺姿,她却是一颗心失速狂跳,女性最敏感的感官神经全因他的每一份触碰而绷紧,肌肤因焦虑而泛起粉嫩的樱红。
「你到底想干嘛?」无力招架,她问得好挫败。
「给你必要的补偿。」俊挺的五官因扬开的灿笑而益发烨亮夺目,他垂散而下的发梢刺刺麻麻地螫拂着她脸颊,痒得令她想发笑。
「你、你才没那么好心咧,是不是因为我要求你把床让给我,你不高兴,所以才故意想出这种办法整我?」
雪莱眉峰挑高,淡淡噙着笑说道:「一举两得。」
「你……」她根本是自找罪受,好想哭喔。
「嘘,安静。」他一派慵懒的躺回原位,铁臂仍圈在她颈根处,指腹若撩若抚的贴着她白皙的雪肤。
骆紫蔓总算尝到何谓气到无力的滋味,这男人根本是土匪、恶霸、流氓!完全只凭他个人喜好与方便行事,根本不顾别人的观感与权益。
「你真打算这样胡搞?」骆紫蔓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但诡异的是,她心底竟然不排斥他这种不正常的踰矩行为,难不成她的叛逆期是挑这种时候报到?
雪莱慵懒地回瞟她一眼,像替一个无生命的洋娃娃盖好被子,帮她调整好睡姿,然后薄唇逸出一句戏谑的含笑低语,「顾客至上。」
她登时气炸了,贝齿狠狠咬着下唇,齿痕清晰可见,骤然吸引住他正欲合上的幽眸。突地,他性感的薄唇微牵淡笑,伸出拇指揉着她印满齿痕的菱唇,她不禁讶然瞠目。
「补偿是应你要求,你没必要这样虐待自己的嘴。」
嗯哼,席德那些家伙总是嘲笑他的心脏是由数不清的子弹叠成的,血管里奔流的鲜红液 体是无情的岩浆,可是在这当下,他竟然会对一名强装坚强的孤单娃娃兵产生些微悸动……
莫非真是退休的日子过久了,连锻铸的心都会销融?
骆紫蔓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红着双颊娇吼:「你、你少管我!还有,拿开你的手!」
与他相识不过二十四小时,不容易对人卸下防备的她,竟然能如此轻易且自然地与他亲昵相处?
这家伙是古怪的大魔王耶!她怎么能……
揉弄唇上齿印的拇指仍覆着,他漫不经心的噙笑眸子瞥过她拚命想掩示心慌意乱的小脸,那像上过红色釉料的饱满陶瓷,圆润可爱,令人兴起想触碰的渴望。
刹那间,骆紫蔓一愣,如霜般皎洁的肌肤迅速蔓延成粉红色泽,如缤纷落英。
她眨眨发颤的双睫,不敢相信有张唇正摩擦过她颊畔,那不是吻,而是雪莱以薄唇触碰她染着旖旎红晕的颧骨。
某人懒得用手满足想触碰的渴望,索性倾身以唇代替,举止自然毫无半丝亵玩耍弄感,而是真切地让人感觉到,他就只是单纯想确认她圆润的丰颊柔软与否。
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骆紫蔓吓得屏息。「喂,你该不会是想……」
用薄唇搓揉红腮的雪莱却对她淡淡说出一句宛若承诺的话,「有我在,你设想中的事永远不可能发生,这趟旅程不会是终点,而是重新开始的起点。」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当然是指她对自己的生命带点自暴自弃的不珍惜。
愣然的晶眸惶然的迎上他幽深的邃眸,登时,她遏制不住翻搅发热的心口急速跃动,总觉得他专注凛冽的眼神好骇人,隐约蛰伏着冷冽的严厉责备。
是呀,曾经痛苦难遏地设想过千百种方式结束孤单的人生旅程,所以来到巴黎,来到这座挚爱的双亲离世的梦幻花都,感受无可奈何的愁惘,缅怀那些独自落寞度过的漫长时光……
骆紫蔓莫名感到心慌,怅惘地抿唇垂睫,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何莫名其妙让雪莱一口吃得死死的。
他身上散发着震慑人心的魔魅魄力,迷幻慵懒的气质像一面朦胧的银镜,象是看清楚了却又看不真切;如雾一般,如谜似的令人沉迷在解开层层疑云的过程中,无可自拔。
好奇特的一个人,他,真的只是个单纯的导游吗?
察觉她浮现疑惑的水眸紧瞅着他,雪莱半合起一双邃眸,也顺势隐去泄漏太多情绪的神情,将她的馨躯再次安顿好,壮裸的胸膛无意识地朝床中央挪近,缩短两人的距离。
六星级的枕头,骆紫蔓舒服地继续枕着,触感还真不赖,纵然鼻息间充塞着属于他的气息与恼人的菸味,不过……真的不赖。
脱离了熟悉的生活轨迹,身在缤纷美丽的异乡,所谓的逻辑或是常理似乎都成了支离破碎的束缚,毫无用处。
在心底偷偷帮枕于脑后的「枕头」再多增一颗星,她的粉唇偷偷绽放一朵瑰艳的笑,自动自发再调整好最完美睡姿,偷偷微侧身子凝视他仰睡的侧面轮廓,高耸的鼻梁刚毅峭拔,一如他有棱有角的性格。
呵,这个不完美的假期,也许比原本预估的还要更让人雀跃、期盼。
注视了片刻,骆紫蔓抵挡不了不断涌来的疲倦,双眸渐困,终于徐缓地合上,酣然沉入睡梦中。
同一时刻,雪莱的俊眸懒懒地睁开,看着臂弯中的安详睡脸,娃娃般酣眠的精致脸蛋尚且留着方才被他的唇搓揉过,浅淡的红印,牢牢盯了半晌,唇角徐徐上扬。
看来,这个退休后的第二事业比他评估中的还要来得更有意思。
娃娃国,娃娃兵,黑发大眼睛。
真巧,训练娃娃兵恰好是他退休前的强项,有得磨了,可爱的娃娃兵。
第3章(2)
尚未完全清醒的迷糊水眸逐渐瞠瞪,骆紫蔓傻坐在弹簧疲乏的塌陷沙发上。
她不是因为对这幢鬼屋还有什么期待而导致震惊或错愕,而是,现下不过才早上七点半耶!他竟然连续灌了三罐可乐,而且竟然有朝第四罐迈进的趋势!
瞠目咋舌的困容猛地惊醒,她急忙跳下沙发,伸长纤臂一把抢过雪莱手中刚拉开瓶盖的罐装冷饮。
「你疯啦,一大清早居然空腹喝这种饮料!」莫名的,她对他太过放任散漫的过生活方式感到愤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