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姑娘,到了。”刘掌柜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慕容流月。
“刘掌柜,叫我流月就可以了。谢谢你,这阵子受你照顾了。”她由衷的说着,却感到心中不安更甚。
刘掌柜敏锐地感觉到她的不安,故作轻松地笑说:“流月,我才是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到酒楼唱曲儿,酒楼的生意怎么会这么好?只可惜以后听不到你的歌声了。你来到唐府后,只要记得我所说的“少说话、多做事”,相信你在这里会过得不错。”
话虽是这么说,其实刘掌柜心里也有些担心,大户人家规矩多、人口多,相对的是非也多,这小姑娘又长得这般水灵清秀,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嫉、遭人害啊?
不清楚刘掌柜心中忧虑的慕容流月,只觉得比较安心了。“是啊,多亏你向少爷提议,流月才能到唐府工作,真是谢谢你了。”
刘掌柜闻言,诧异不已地说:“没有啊,这事是少爷的决定,我并没有向少爷提议啊。”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说错话了。少爷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到唐之毅的风流韵事,难道……这小姑娘是羊入虎口?
慕容流月一听,心中惊疑不定,直想着唐之毅为什么要骗她?
正当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时,大门缓缓地开了。
门房阿南一看到刘掌柜,马上说:“刘掌柜,你可来了,何总管直问起你带来的婢女,就是她吗?快,快进来,府里正缺人帮忙,动作得快点。”
一句“缺人”让刘掌柜和慕容流月面面相觑,心中想着或许自己多虑了。
在阿南的催促下,慕容流月无法多想,只是朝一脸忧心的刘掌柜点头致意后,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随着阿南走进唐府。
慕容流月一踏进门,随即被带去见何总管。
年约五十多岁的何总管,表情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你就是新来的婢女?叫什么名字?”
少爷出城谈生意,说要两三天才回来,临走前只交代说刘掌柜会带个姑娘过来,要他给她安排个轻松的工作。这做人家奴仆,尤其是新来的,哪有什么轻松的工作可做?何总管暗忖。
“我叫慕容流月。”她有礼的回答。
“慕容流月……以后你就叫月儿吧。还有,你要记得以后在主子面前,只能自称奴婢,知不知道?”何总管面无表情地说。
打从大夫人的婢女荷花做错事被逐出府后,接替她伺候大夫人的几个婢女,受不了大夫人的脾气,纷纷收拾行李不干了,眼前这丫头长得不错,本想派她去伺候大夫人,可惜她刚来什么都不懂,万一不小心惹恼了大夫人,只怕他也会受牵连,不如先让她做些杂务,磨练一阵子后再做安排吧。
何总管打定主意后,招了招手说:“你跟我来,府里人手不够,大家都很忙,你就先到厨房里帮忙吧。记得,要勤快一些,别偷懒。”
慕容流月随在他身后走着,认真地听他说着府内的规矩,只是她心里有些失望。她本以为自己在唐之毅的心目中是与众不同的,进了唐府一定是派到他身边伺候他的,如今看来,她大概又会错意、表错情了。
她看看唐府里金碧辉煌、花团锦簇的美丽景象,低落的心情越发沉重,直想着眼前的一切和卑微的自己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而这个事实深深刺痛她的心。
她抬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朗朗晴空,无言地问着茫茫苍穹
她是不是来错了?
只是天无话、地无语,阵阵虫鸣鸟叫中,只有何总管不住的催促声。
唐府上下很快就知道有个新来的奴婢,长得如花似玉、气质出众,当她是透过唐之毅才进来府中为婢的消息传开后,为她引来了不少恶意而嫉妒的目光。
此刻,夜阑人静,大地沉睡时分,阵阵寒风卷起残花落叶呼啸而过。
慕容流月全身酸痛地躺在又冷又硬的木板床上无法成眠,她忍不住拿出母亲的遗物,无限思念地抚摸着,一个不小心碰到手上的水泡,疼得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才进唐府两天,可是这两天却让她觉得度日如年。
以前在母亲的保护下,除了简单家务,她没有做过太繁重的粗活,可是在唐府里,从早到晚有着做不完的工作,这让她感到身体几乎吃不消外,也使她觉得孤立无援、特别容易感伤。
每到夜深人静的休息时刻,虽然身体十分疲惫,但在心灵惶惶无依的折磨下,她几乎一夜无眠,看着母亲留下的锦缎荷包,赌物思人。
她忍着身上的痛楚慢慢地起身,将手中的荷包贴放在心口,仿佛这么做就可以感受到母亲的疼爱。一想到此,眼中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地滑下来,可是她不敢哭出声,就怕会吵醒其他人。
在无声的啜泣中,她又想起唐之毅,想起自己竟那么傻地对他有着过多不该有的期待和感觉,只觉一阵心酸,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溢出来。
仿佛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仿佛想忘了他,她拿出荷包中的翡翠簪子,看着簪子在黑暗中发出令人惊叹的淡绿光芒。
娘临终前究竟要告诉她什么?这是慕容流月每次看着这支簪子都会想到的问题,可她知道这个问题这辈子大概是解答无望了。
她紧紧握着光滑冰凉的翡翠簪子,皱眉看着窗外阒黑的夜色。
现在的她好怕天亮,因为那代表一天磨难的开始,可是她又好想快点天亮,因为这代表着唐之毅可能会回来,她也有机会看到他,她是那么的想他……
意识到这一点,慕容流月才刚停止的泪水又悄悄地涌现眼眶,她缓缓倒回床榻上,蜷缩着身躯,哭得泪湿枕畔,却浑然不觉一双不怀好意的恶毒眼睛,在黑暗中紧盯着她。
“月儿,何总管叫你呢。”
一声隐含着幸灾乐祸的呼唤,让慕容流月从成堆的待洗衣物中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对她充满敌意的春花。
“春花姊姊,何总管叫我什么事呀?我衣服还没洗完呢。”她抹抹额上的汗水问道,心想大概是何总管又要派她去做别的事,那眼前这堆衣服她岂不是又要洗到三更半夜了?
春花耸耸肩,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这我哪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她顿了顿,又语带恐吓地说:“还不快点,去慢了,只怕你会更惨。”
慕容流月内心起了一种不祥之感,她擦擦湿漉洒的双手后,惶惶不安地跟在春花身后,不一会儿,便来到偏厅,只见何总管双手背在身后,正在踱着步。
何总管一见到她,皱眉道:“月儿,刚刚有人告密说你偷了一支珍贵的翡翠簪子,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先前春花跟他说这件事时,他并不怎么相信,因为这样一个温柔婉约、谈吐不俗的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更何况她还是少爷介绍进来的。只是春花说得信誓旦旦,所以他还是叫她来问个明白。
慕容流月一听,不禁吃了一惊,心想为何簪子的事会有人知道?还诬陷她是偷来的。
“何总管,绝对没有这种事,我没有……”
她话才说一半,春花却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将手伸入她怀里,拿出一只锦缎荷包。
“何总管,这就是那支翡翠簪子,一个下人竟然曾有这么珍贵的东西,不是偷的是什么?”她将荷包递给何总管,得意洋洋地看着慕容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