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谁管,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识货了,这么一个好女孩摆在他面前,也不晓得好好珍惜。”
成媛听得心烦,用手捂住耳朵也不管用,从昨天就一直在胸腔里发酵的情绪全部转成了怒火,像机关枪一样朝着成铭柯发泄了出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当时你是怎么对我妈咪的?要不是你忽略她,她又怎么会得忧郁症,在难产的时候,也一直等不到你,只能抱着遗憾死去……”
这些往事,都是外婆跟她说的,她一出生就被外婆接到了美国,后来成铭柯一直跪在门外忏悔,外婆才原谅了她,允许他把她接回台湾。
彷佛被下了个噤声咒,本来还巴拉巴拉地说个没完的成铭柯没了声息,他露出悔恨的表情,明明才刚过半百,鬓角却全部发白了。
成媛看着不忍,“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你,我也是一个不孝女,害死了妈咪,我和你一样,都是罪人。”
成铭柯张了张嘴,彷佛离水的鱼,挣扎半天,却吐不出一个泡泡。
成媛再次背过身去,“你出去好吗?我累了,想休息。”
一阵脚步声后,病房内回复了安静。
成媛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回拨了那个陌生号码,原来是她应聘的学校打来的电话,通知她面试通过,下周就可以去上班。
成媛想,当初自己甚至不明白对杜非云的感情,就凭着对他有兴趣这一点,愿意为了他在台北工作,现在又怎么能够轻易放弃呢。
挂断电话后,她又给杜非云发了一封简讯。
我生病了。
简单的四个字,杜非云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这封简讯。
他心一慌,就打了电话过去,对方好像拿着手机,几乎在铃声响起来的同时就接起了电话。
“你怎么了?”语气不再平淡如水,而是透露出了担心。
成媛反而更加委屈了,“还不是因为你,心情不好导致昨晚就发了高烧。”
杜非云也没管这是不是歪理,关心地问:“你现在呢?还发烧吗?”
“接到你的电话不烧了,身体好些,也舒服多了。”
要不是成媛的声音隔着电话也透露着虚弱,杜非云几乎要怀疑这只是她的一个恶作剧了,他叹气,“别胡说,好好休息。”
“我没胡说。”成媛振振有词,“如果你挂了电话后又不打算理我,我马上又会生病的,可能发烧,可能拉肚子,可能胃痛……”她几乎要把自己一时间能想到的病症都给念一遍。
“别咒自己!”杜非云听得心惊胆跳的,“你会一直健健康康!”
成媛吹胡子瞪眼道:“除非你肯理我!”
杜非云再次叹气,“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昨天你一个答复都没给我就匆匆走了,之后电话不接,简讯不回,这还叫理我?”
听着对方孩子气的控诉,杜非云忽然无法说出坚决的拒绝,他迟疑了一会才说:“跟你在一起很轻松,我希望能和你当朋友。”
成媛答得异常爽快:“好啊!”反正男朋友、女朋友也属于朋友范围啦。
得到非常愉快的回答,杜非云差点以为自己答应对方交往了,仔细回想了之前的话,言语间也没有任何引人遐想的部分。
所以,她其实只是在开玩笑骂或者,也并没有十分执着于男女之间的喜欢?
忽然,他心情有点郁郁起来,甚至不知缘由。
“当朋友可不是说说就行了,你要随传随到,不能不理我,还要对我培养出深厚的发自内心的感情。”
杜非云没有恋爱过,所以虽然觉得对方的要求有些奇怪,却说不出究竟奇怪在哪里,到底病人最大,他不忍拂她的意,通通答应了下来。
隔着电话,他当然没有望见,成媛翘起得意的唇角。
第5章(1)
人逢喜事精神爽,成媛当天就出院了。
出院的时候望见在转角处默默抽烟的成铭柯,也摆上了一副好脸色,“爸,刚才对不起,我心情差,语气也坏了点。”
成铭柯吐出烟圈,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眉眼,恍惚得彷佛不是真的,“都是我造的孽,我愿意承担,只是小媛,你妈咪难产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
成媛默默无语。
成铭柯把烟屁股扔进垃圾桶,“你大概也不愿意瞧见我,我就来看看你,现在你好好的,我也没牵挂了,待会儿就回台南。”
成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眼睁睁地望着父亲高大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视线,心里彷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样样有。
杜非云等在医院门口,成媛一看见他的车子就飞奔了过去,一脸惊喜地叫道:“杜先生可真是好人,我出院了还特意来接我,你果然把我当朋友呀。”
杜非云眼角抽搐,“是你叫我来接的。”还威胁是朋友就一定要接她出院,否则他口中的“朋友”就是空头支票。
他本来就有些放心不下,虽然说退烧了,还是亲眼瞧见比较放心,当即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开车来接她。
成媛吐槽:“你就不会说好听点哄哄我?”
“这是自欺欺人吧。”看她能蹦能跳,应该无碍了。
“我乐意、我高兴就行。”成媛把下巴扬得高高的,线条优美的颈部如同天鹅一样伸展,金黄色的阳光落在白瓷一般的肌肤上,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杜非云不想再跟她进行无营养对话,“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成媛摇头。
“嗯?”
成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身为一个绅士,而我又是刚刚病愈的虚弱少女,你难道不应该为我开车门吗?”
“你没力气打开车门?”
成媛甩头,高傲极了。
杜非云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自己争不过她,顺从地打开车门,特意绕到一边打开车门,对成媛做出“请”的姿势。
“孺子可教。”成媛乐呵呵地奔了过来,以为她的目的地是副驾驶座,岂料,杜非云的右脸颊遭到了偷袭。
“你!”
美丽的女人敏捷地一弯腰,乖乖地在副驾驶座上坐定,“感激之吻,不要多想,本小姐可不是在追你哦!”
杜非云无语了。
虽然成媛一心想把杜非云追到手,但她也明白,以杜非云的个性,如果操之过急反而会适得其反,应该采用慢慢侵略的作法,无形中侵占他的心。
她在新学校的工作也开始了,身为一个负责任,又事事要做到最好的新任讲师,必须付出相当多的努力,也没有太大的心力花到杜非云身上。
两人的交流更多的是在简讯上,大部分都是成媛发过去的,而杜非云很少回,真有什么事情,更习惯一个电话打过来。
“又在给男朋友发简讯了?”
清雅的调笑响起在耳畔,成媛抬头,是苏静教授,五十多岁了,却风韵不减,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扯出细细的纹路,有一种属于熟女的美丽。
“为什么确定我是在给男朋友发简讯?”
“我可是心理学教授,”苏静笑咪咪的,“我一看你这止也止不住的笑容,发亮的眼睛,就知道铁定惦记着心爱的男人了。”
“有那么明显?”成媛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苏静拍拍她的肩,“年轻时就要大胆地去爱,明目张胆也没关系。”
成媛重重地点头,“我会努力的。”
哼哼,所以就算费劲千辛万苦,对杜非云,她也不会轻易放手。
“男朋友要谈,上课也别耽误了,马上要开始你的管理学了,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