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掩住他的嘴,轻斥道;“别说傻话了,受伤好玩吗?任何人看到朋友受伤,都会表现出那样的感情。”
“你真的只把我当朋友吗?”他洞悉一切的眼深深地凝着她,令她的视线无法转开。“朋友会让你那样失控的哭喊,悲伤的晕倒吗?”
看来多嘴的边关和其他人,已经把她那天的表现全部告诉他了。
她略感羞涩地看着他,回忆起那天的情景,眼里不由得再次盈满泪水。
药效已经让他的眼神呆滞,但他仍紧紧抓着她的手,急于让她明白。“不要再否认,因为我对你也有同样深的感情,难道你要我真的死一次,才肯在我的坟头承认吗?”
她终于崩溃地把脸埋在他手上,哭泣道:“不要死!爹爹死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没有你!”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拇指轻轻抚着她的脸。“你放心,我不会死,可是我……要睡了!”
说完这模糊不清的话,他真的睡着了。
秋霞抬起头,看着他即使受伤流血,仍不失英俊阳刚的脸,心里充满了爱。
那天看着他倒下,她只觉得整颗心都碎了,除了一心想救他、拉回他外,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为何会喊出他的名字,甚至为他晕倒。
边关说,她昏迷的时间很短,甚至还没将她抱进屋,她就醒了。
尽管那样,可她的哭喊、哀求和昏迷,已将她内心的秘密公之于众,这几天,从人们看她的眼光中,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再也无法收回。
然而她不后悔,因为她的爱不是单方面的,她获得了回应。
“我对你也有同样深的感情!”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她的心再次被柔情填满。如此骄傲的男人,对她敞开了心扉,而她爱他一一真的爱,她为何还要继续封闭自己的感情?
不,她也要敞开心扉接受他,并献上自己的全部!
穆怀远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而张开眼就看到她,让他精神一振。
她背对着他,坐在炕桌前,埋头做着什么。
看不见她的脸,他感到有点失望。不过她的背影也很美,屋里暖和,她没穿袍子,上身穿着白色短衣,下着青色襦裙,玲珑秀雅的身影诱惑着他。
她倏地转过身来,惊喜地问:“你醒了?感觉怎样?”
他顺势搂着她,将她拉倒在自己身侧。“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好过。”
“伤口不疼了吗?”她娇羞地问。第一次与男人如此亲近,她感到惊慌,可是害怕扯痛他肩上的伤,她没有动,只是温顺的依偎着他。
“只要看到你,就不疼了。”他的声音像温柔的抚摸,令她发出一阵轻颤。
“我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她克制着颤栗,衷心地说。
“会的,我很快就会好的。”他贴着她的鬓发低语。“秋霞,抬起脸来。”
他的声音有点怪,搂在她腰上的手很烫,她情不自禁的抬起脸。
“什么事?”她问他,随即被他幽邃黑眸中跳动的火焰吸引了。
“我要亲你。”他喃喃地说,无情的火焰正吞噬着她。
她错愕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而他的嘴已经压向她。
她没想过要后退,从他紧绷的神情和燃烧的眼,她以为她的第一次亲吻会是粗暴和狂野的,然而,他的嘴唇只是轻轻地、仿佛害怕伤到她似地刷过她的唇,有点痒。
可是当她以为已经结束时,他的唇再次擦过她的,一次,两次……每一次的力道都比前一次大。
他眼底的火焰蔓延至她的体内,她感到自己也在燃烧,而她的呼吸里全是他的气息。
她从不知道,亲吻是如此美妙,仿佛把两个人的心连在一起,可是还不够,她还想要更多。
忘了所有的礼教和禁忌,她贴近他,渴望永远与他心灵相通,气息相融。
然而,他的亲吻突然中断,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想起他的伤,她的激/情迅速退却。“呃,你的伤口,我忘了……”
她慌不迭地直起身,见他微缩双肩,忙查看他肩胛骨附近的伤。还好,绑带依然完整,也没看到渗出血迹,可她还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不安。
“我不该在炕上。”
“该。”他的大手紧紧扣着她的腰,将她再次拉倒在身侧。“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想抱你,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现在没事了。”
恢复了理智,秋霞深感不安,低声说:“让我起来吧,我们不能这样,会有闲话传出去。”
“我们当然能,在这房内走动的奴仆都是可靠的人,不会有闲话。”
尽管他这样说,秋霞仍不愿继续与他缠绵,便问:“既然你清醒了,想不想看看我设计的玉衣图?”
这话顿时抓住了他的注意力。“你也画了吗?那太好了,快给我看!”
秋霞欣然从命,起身将炕桌挪近,那上面放着她画了一天的草图。
“来吧,我扶你坐起来。”
她俯身搀他,他仰起脸给了她一个火辣辣的吻。
可他并没能立刻看到她的设计图,因为帘幕外传来边关的声音——
“堂主,用膳!”
第8章(1)
夜里,宽大的炕上铺满了画着玉衣图样的竹简。
穆怀远盯着竹简沉思,秋霞跪坐在他身边,注视着他略显消瘦苍白的脸。
他们刚刚从兰坊回来,这是他受伤后第一次出门,关在屋内整整六天,他早已不耐烦了,因此当得知她已经为那个陶俑装扮好时,他坚持立刻去看。
可令她纳闷的是,在兰坊看到陶俑上的“瓦衣”时,他还赞不绝口,可回来以后,他却一直沉默不语,只盯着她相她画的草图看。
“你怎么了?”良久的静默后,她问他。
他身子一震,仿佛忽然意识到她的存在似地转过身来,对她抱歉地笑了笑。“看着你的设计,我走神了。”
“是关于玉衣的构想吗?”她问。
“噢,不,你的构想比我预期的好。”他露齿而笑。“你总是让我惊喜。”
她也回他一笑。“我知道,你慢慢走神吧,我走了。”
她抬腿想下炕,却被他一把拉住。“别走!”
“你已经好了,有好多事要忙,而我也有我的事要忙,该回厢房去了。”
“不行。”他坚决反对。“我的好多事都需要你参与,你现在的事就是日夜陪伴我,做我的幕僚!”
他的话让秋霞笑眯了眼。“我很高兴听你说需要我,也很愿意帮你的忙,可是幕僚也该回自己的居所睡觉的,不是吗?”
“其他幕僚是,你不是。”他将她拉入怀中,用四肢锁住她。“你答应过要留下来,却总是食言,从今天起,我不准你再偷偷离开,我要你住在这里,一夜到天亮!”
他大胆的言词令她面热心跳,虚弱地说:“那样不好。”
前几夜她都在他熟睡后溜回厢房,清早再赶来,还以为瞒过了他,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尽管食言而肥不是她的个性,可是“一夜到天明”?她不能。
“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我是要娶你的,现在“金缕玉衣”正是取样制胚的紧要时刻,婚事只能先搁着,可是要我离开你,万万不成!”
虽然与他已经互诉衷情,可说到嫁娶,还是让秋霞畏缩和心痛。“如果你想要我陪你,我陪你便是,不必说婚娶的话。”
听到她的话,他很生气,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严厉的问:“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再一次拒绝我的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