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太激动了?」她唇边有抹苦笑,满心懊悔。
若是爹知道她将他那最喜爱且价值数百两的古董花瓶砸破,怕是又要罚她了。
苍威只是站在她身旁,静静的倾听着,并未答腔。
「自古以来人们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就算身为女子,同样能闯出一片天。」段云罗低垂眼眸,却难掩内心伤悲,「但是……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就算我读过多少书,再怎么有能耐,终究摆脱不了自己必须嫁人为妻的命运。」
一想到不学无术的陈敬业那令人厌恶的嘴脸,让她怎么也无法想象嫁给他之后的景况。就算爹与陈伯父是多年好友又如何?她就是不愿与那样差劲、恶劣的男人成为夫妻。
泪模糊了视线,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就这么不听使唤,不断自眼眶涌出,成串顺着粉颊落下。
缓缓地抬起手伸出修长的手指,苍威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并以低沉的嗓音柔声安慰。
「别哭……」
她的泪水令他见了万分不舍,更令他的心被彻底揪疼,只想抚平她内心的伤悲。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段云罗不禁愣住,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再也移不开视线。
那俊逸非凡的五官,浓密的剑眉,深邃迷人的青眸,挺直的鼻梁,丰厚的唇,略微黝黑的肤色,高大挺拔的身材,加上颈间那突出的喉结……让她彻底明白,他是个男人,而她是个女人,他俩不该如此靠近。
没来由的,她为他心跳加快,呼吸紊乱。
意识到自己做出了逾越的事,苍威连忙收回手,「抱歉,唐突了。」遂转身步离,不敢再多待。
他究竟在想什么?怎能做出那种事来?
然而他的手指依稀留有她粉颊上的余温,让他的心悸动不已。
看着他离去的挺拔背影,段云罗的心仍旧狂跳,怎么也没料到他竟会这么做。
她抬起柔荑,轻抚着方才被他轻抚过的脸颊。上头依稀有着他的温热,渐渐温暖了她的心。
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虽然感到陌生,她却并不厌恶,只知道他的身影已烙印在她心底。
第2章(1)
翌日,段享福怒气已消,与女儿一同用早膳。
只见段云罗直往门外望去,似乎正凝视着什么。
「你怎么了?」
「嗯?」段云罗连忙回过神,转过头看着父亲,「爹,您方才说什么?」
「你究竟在看什么?还是在等谁前来?」
「没……没有。」她急忙否认。
「没有?但你的早膳可是一口都没吃啊!」
「喔。」段云罗连忙低下头用膳,不敢再往外看去。
段享福用完了早膳,搁下手中的筷子,对她道:「等会儿爹要外出一趟,顶多十天便回来。」
「您要去做买卖?」
「是啊,所以你在家里可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爹,您多虑了,尽管放心吧!」她笑道。
之后,段享福在段云罗与吴新的陪同下步出大门,乘着马车离开。
站在门前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段云罗这才转过身看向一旁的吴新。
「吴总管,苍威去哪儿了?」
「他到街上帮忙买些米粮回来。」
「这样啊……」段云罗沉吟了会儿,便朝外头走去。
「小姐,你要去哪儿?」吴新赶紧跟上。
「我去买些东西,你可千万别跟来。」
「但……」
「放心,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段云罗笑着朝他挥手,之后径自往前走去。
一会儿后,她来到热闹的街上,走进彩云布坊。
彩云布坊是玉霞城最大的布庄,可谓远近驰名,更无人不识布坊的主子段享福及其爱女段云罗。
掌柜瞧见了她,有些惊讶,连忙道:「小姐今儿个怎会前来?」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有什么布料好缝成荷包。」她低下头,看着柜子上的各色布料。
她打算为苍威缝一只荷包,答谢他并没有将她打破爹最爱的古董花瓶一事说出来。
「这个问我就对了,小姐,你瞧瞧,这块布料如何?」掌柜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绣着花的美丽布疋。
段云罗看了眼,摇摇头。往后苍威若拿着绣着花的荷包在手中……这能看吗?岂不让人笑话?
「那么,这个如何?」掌柜又拿起另一疋粉色布料。
段云罗再度摇头。他的大手拿着粉色荷包……这情景她想都不敢想,就怕自己会笑岔了气。
这下掌柜感到十分苦恼,他搔搔头,往一旁看去,便要伸手拿来一块艳红布料。
「掌柜大哥就别忙了,由我自个儿决定就好。」段云罗连忙开口制止,以免他拿一些颜色鲜艳的布料给她。
「是,那就请小姐慢慢挑选。」掌柜退到一旁,不打扰她挑选布料,同时也暗自在心头松了口气。
仔细看着眼前的各色布疋,好半晌后,段云罗伸手拿起一块有着云菱纹的青色布料,脑海里立即浮现苍威俊逸的脸庞,以及他那深邃迷人青眸。
嗯,这块布料再适合他不过了。
「我要这块布。」
掌柜向前一看,「小姐,你不是要缝荷包吗?怎么会选这块布?还有其他上好的布料可供选择……」
「不了,谢谢你,我只要这块就好。」她笑着轻语,神情坚定。
「是,那么由我来帮您裁剪成适当的大小。」掌柜知道任谁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立即取来利剪裁下,摺妥后再将那块布交给她。
段云罗伸手接过,「多少银两?」
「不,不用。」掌柜连忙摇头摆手,哪敢跟自个儿的主子收银两?何况这里所有的布都是属于段家的。
「那就多谢了。」段云罗笑逐颜开,手里拿着布,转身离去。
掌柜目送她的身影走远,只是怎么也想不透,她为何非要选那块布做荷包呢?那一点都不合娇滴滴的姑娘家啊!
正当段云罗准备返家时,瞧见前方一道她再熟悉不过挺拔的身影,内心满是惊喜,本想开口叫唤,却意外瞧见他正与一名卖着簪花的女子有说有笑的情景。
苍威的唇边正挂着一抹笑,那是她未曾见过的表情……
立即地,一种未曾有过的强烈情绪涌上心头,段云罗感到胸口一阵闷疼,更有着说不上来的苦涩感紧紧覆着她的心,令她难受得想哭……不愿看到他与其他女子有说有笑的情景,于是她连忙转身奔离。
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为什么她一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交谈,一颗心就会如此难受?眼眶早已泛红,但她一直强忍着不断自眼底涌上的酸涩感,绝不允许自己在大庭广众下落泪。
正当她穿过人潮拥挤的市集,准备赶紧返回家中时,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原本拿在手中的布就这么掉落在地上。
她连忙弯下身将那块布拿起,拍去尘土,放入袖袋中,仔细收妥,再转过身看向对方,想瞧瞧究竟是谁那么冒失,却没料到竟会看见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陈敬业。
「咦,这不是云罗吗?」陈敬业笑看着她。
段云罗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懒得与他多说,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咱们好久不见了,怎么不多聊聊,这么急着要走?」陈敬业立即步向前,挡住她的去路。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段云罗冷冷地回答。真是讨厌,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嗳,怎么这么冷淡呢?我和我爹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