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酣眠,费扬古醒得比往常晚,当他佣懒而醒时,窗外早已是阳光遍地,已近晌午。
他没看见齐琪格,于是起身披了件单衣,便到院里找自己的福晋。
走访四处都没看见她身影,他还以为她不见了,最后才在牲厩里找着了正与桂花一起挤羊奶的齐琪格。
如同确认昨晚并非一场春梦,他安心地笑了。“齐琪格!”
“爵爷,你醒了?”她欣喜回头,双手以布擦拭后,便往廊上的他步来。“肚子饿不饿?我先帮你泡壶甜茶好吗?”
“好。”他搂搂她,她身上的衣裳是用宫里赐下的江南绸缎裁作的当季常袍,显示她现在的身分是福晋,可不是以前的丫头了。“以后你想喝甜茶,吩咐下人挤就成,不要自己动手了。”
“没关系,这事我在关外每日都做,府里可没有人比我顺手。”
“那是在关外,现在你生活在关内,这些事都不需要你做。”费扬古不想看她如此辛劳。
明白他的心意,齐琪格娇颜微红。“那爵爷让我做些什么?”
“嗯,莳花养草,做做女红倒是不错……再不然,你也可以像明玑格格那样读书练字。”
莳花养草是哈萨哈的活儿,做女红她心眼又不够细,至于读书练字嘛……
她爷爷不喜欢中原文化,家里汉书没有几本,幸好她与哥哥曾向中原来的译官学了几年书,这才识得汉字,已经很厉害了。“咳——爵爷,我看我还是管管家务比较合适……”
他不阻止,只要她别再做粗活。“好,你喜欢就成。”
“爵爷。”这时,哈萨哈跑来报告。“明玑格格与额驸来访,两人正在前厅等着昵。”
费扬古与几位格格额驸都熟稔,彼此往来也不拘小节,随意得很。“那请他们稍坐片刻,我们随后就到。”
“是。”
待哈萨哈走远之后,费扬古心念一动,突然一把抱起齐琪格,把没预料的她吓得惊呼连连。“爵爷,你做什么啊?”
他冲她笑开英容。“带你回房帮我更衣,不然你说我穿成这样,怎么见客人?”
他摆明在捉弄自己,她不禁娇嗔。“更衣就更衣,你抱我做什么?”
“抱你顺便一起换啊,瞧你挤得一身的羊奶味,我不帮你换身衣服,等等见着了客人,岂不让人说我虐待你?”
他语似正经,其实一点也不正经,教她羞红了小脸。“爵爷……你可别误了事,前头还有客人在等……”
“他们等他们的,我又没跟他们约时间。”费扬古说得干脆,同时抱她进了房门,将两人远远抛于众人之外。
“爵爷……”她才抗议,绵密的吻已经落下,一身的华美丝绸也被他毫不留情地卸下。
再无言语,喜字犹在的红帐里只剩两人缱绻的吟喘,延续着昨夜的炽热爱火。
费爵府大厅,鄂士隆与明玑并坐等候,直到茶干了再添、都快喝罢两壶茶了,还是不见主人来见。
“哈萨哈,你真报过讯了吗?”明玑等得久了,忍不住发问。“舅舅、舅母知道我们来了吗?”
“知道知道……格格,您再稍待一会儿,应该……快了。”一旁的哈萨哈净是尴尬陪笑,却也不敢去催。
见状的鄂士隆料得原因,只好闷咳,道:“呃……他们大概正在忙事吧,不如我们先回府?”
明玑单纯地问:“额驸,他们忙的事,不能让我们见吗?”
这话堵得鄂士隆无言,还真不知如何解释他们在忙的“事”,只因他与明玑自幼大婚,多年以来情如兄妹,至今还未行过周公之礼呢……
他只得再闷咳一声,回避明玑不明所以的眼神。
费扬古与齐琪格终于在这时来到前厅,两人都换了套新衣裳,神情恩爱,无比春风。“格格、额驸久等,刚不小心弄脏了衣裳,所以晚到了。”
明玑抱怨。“舅舅,您衣裳可换得太久了,我与额驸茶都喝了两壶呢!”
她是就事论事,可听者有意,齐琪格马上脸红了。
瞥见妻子红颜,费扬古忍不住心动,索性握住她的手。
他的安抚却惹得齐琪格更羞。大庭广众下,瞧他递来的目光呢!岂不让人知道他们刚刚都做了哪些好事……
她赧颜抽手,却不敌他的手劲,她恼羞成怒,便抬起花盆底偷踩他一下——
他早知她会犯恼,缩脚闪过,英唇更是得意地露笑。
无赖——她睨他,哑着声骂人。
他无赖地握住了她的小手缩进怀里,他笑着示意。
一场恩爱,终于有人看不下去,用力咳嗽打断。“咳咳!”
见鄂士隆屡屡咳嗽,明玑也终于调回惊讶两人打情骂俏的眼神,关心自己的额驸。“额驸,怎么一直咳呢?你人不舒服吗?”
“不,没什么……”
“额驸吃味了吧?”费扬古也知道两人还不是真正“夫妻”的事,因此坏心眼起。“怕是嫉妒我们恩爱,也想跟格格如此吧?”
鄂士隆冒火瞪他。“费扬古,说什么——”
“额驸……”明玑唤他,要他别对舅舅太无礼了。
“罢了!”费扬古朗笑起身,收起玩笑。今日府里春花开,不如我们去池边赏花,边坐边用午膳吧。”说完,他也带着齐琪格往外走。
待两人走出,鄂士隆怕她真听进费扬古的话,以为自己贪色,只好解释。“格格,你别管费爵说的话,我们这样便好,用不着学别人。”
闻言,明玑的心底却有些小小失望。虽然待她如妹的额驸向来对她很好,但这会儿她却羡慕起舅舅与舅母的亲昵恩爱,很想学他们那样呢……
当鄂士隆踏出前厅,目光一回,瞥见远处前方的两人身子相拥,唇颊相贴,竟上演起令人脸红心跳的恩爱戏码,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额驸,怎么不走呢?”
想到明玑在身后,鄂士隆怕又给她撞见不该看的,只好转身捂住她的眼睛,带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呃,我突然想玩躲猫猫,不如我们来玩吧!”
都大人了,还真似小孩?“怎说玩便玩,还我当鬼?”
不过,她心里挺高兴,因为他很久没这么靠近她了呢……
她想着微笑,抬手反握他覆在眼前的大手,珍惜着在他怀里,这半时的亲昵。
“好吧!不过抓到了你,可得换你当鬼哟……”
满园春花,其实是处处春情,只差含苞或盛放——
第8章(2)
转眼春去秋来,两人成亲已过半年。
在半年的新婚日子中,两人形影不离,还曾同去蒙古探亲。
巴图鲁亲王已认了他们的亲事,只因发现多莽其实是个浪荡子,未立福晋家中便小妾成群,倒庆幸起孙女嫁的是费扬古,只一心一意对着她好。
费扬古也对他毫不记仇,来蒙古一趟,处处事他如亲爷爷,就算巴图鲁亲王一开始碍着面子,态度倔硬,费扬古也不退缩,硬是陪着他老人家打猎喝酒,也让巴图鲁亲王见识了他的真本事,竟英雄惜英雄起来了。
而费扬古的爽直个性也投了他的性子,两人只喝了两夜酒,关系便成了亲爷孙,临要回京时,他不舍的不是齐琪格,而是孙女婿费扬古,真教齐琪格傻眼,不知道该怨还是喜。
而两人自成亲以来恩爱度日,连一日都没分开过,直到十天前,皇上命荣巽亲王与费扬古同至广州查额驸鄂士隆的父亲鄂海贪渎的案子,她才经历了两人的第一次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