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你放弃了成名的快捷方式,选择踏实的行医之路吗?欧阳,你的确是我所指导过的学生中最出类拔萃的,我很惋惜,可是也愿意接受你的理由。我会照你的意思,转告院长的。""谢谢主任。"突然,停顿了一下,英治露出了难得的顽皮笑靥。"说东说西、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还有另一个主要理由,一个会让主任瞧不起我的理由,让我想回台湾去。""呵呵,你是要回心上人身边吗?"眨眨眼,布朗也学他俏皮反问。
"嗳!"大方地点头承认,英治颊染红霞地说:"不过,幷不是心上人,而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再也不想品尝后悔的滋味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好几次当英治以为自己会被杀死的时候,心里头只想着要是死了就再也不能见到他了,所以才能够鼓起新的勇气,奋战到最后。经过这次教训,英治知道生死之事是没有定数的,也许明天就会死去,根本没有让人蹉跎的时间……
想做就去做,守着自己该守住的"重要的人"。
死,也要死得其所。我所选择的死亡处所,是有你在的那块土地,我们的家
"看来我是输给你们年轻人的热情了。不过热情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反而该向你学习,回家去和我老婆温存温存才是。"笑着,布朗跟他道别。
终于可以独处的英治,随手拿起电话,按下熟悉的电话号码,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铃响十数声后,有人接起--"喂?夏寰吗?""啊,是英治哥啊!是我阿超。""阿超,怎么会是你来接电话?夏寰人呢?""还不是夏哥他一听到英治哥受伤的消息,就扬言要带炸弹到美国去把那个叫科库的家伙连同监狱一起轰到地狱去。因为他说得太认真了,我和小汪怕他会闯出祸事,所以偷偷在他的饭菜中下了安眠药,让他睡着了。"那笨蛋!英治唇边漾着笑容。"那么,你告诉他,如果他因为到美国炸死了科库而被关进美国监狱的话,我是不会去探监的,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回台湾了。""……咦咦咦?真的吗?英治哥!你要回来了引什么时候?我叫兄弟们帮你准备接风洗尘宴!啊,不,我得先把这好消息告诉夏哥!啊啊!要命,谁去把夏哥叫醒啊?什么?叫不醒?那用冷水泼他……"悄悄地把电话挂上,英治心想:回到台湾后,一定又会过着波澜万丈、闹烘烘的日子。
也罢,要过着满心平静的退休生活,对现在的自己而言还早得很呢!
快一点复原下床吧!
家中还有一堆等着整理的行囊呢!
一个半月后,中正国际机场。
"唉呀!都是你啦,阿超哥!动作这么慢,早过了飞机抵达的时间了。"小汪啪答啪答地穿著凉鞋,就在台湾的国际门面上演着狂奔记。
"还说,要是让你开,光是超速罚单就会让我接得一个月都得勒紧裤带过日子了,谁还敢让你开啊?"跟在后面,悠哉地用眼睛搜索过电子屏幕上的告示。"你不用跑了,飞机有误点,我们到的时间刚好。""啊,我看到了,已经有人陆续走出来了,快点!"被小汪拖着跑,他们站在隔开接机者与出境客的玻璃幕前,不放过任何一名出境旅客,仔细地端详着。
"那个是吗?""不是,英治哥才没那么胖呢!"阿超口无遮拦的回嘴,立即换得一枚卫生眼,于是他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对方马上被那股混混气质给吓得移开视线。哼哼,不知死活!想和他比眼力啊?下辈子吧!
"啊!那个!那一定是英治哥!"小汪指着正由入境口走出来的高高男子嚷着,他挥动着双手高喊道:"英治哥!这边!这边!"听见他叫声的男子停下脚步,将挂在眼前的摩登太阳眼镜推到额头上,露出一张俊逸出色、不输给任何大明星的脸。男子和两年前离开台湾时比起来没有什么改变,除了头发稍长了些以外。
性感的薄唇微掀,以愉快的眼神和他们打了招呼。
暗暗地吹了声口哨,阿超只能说,好久没见的英治哥,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乱帅、乱酷、漂亮得没天理啊!
绕出长长的回廊后,小汪抢先上前说:"英治哥,让我来帮你推行李!车子就停在停车场。""谢谢,怎么是你们……"英治左瞧右看。
"你在找夏哥吗?"阿超以拇指比外头说。"他没来,还待在台北。不好意思,只有我们来接,是不是让英治哥失望了?"白晰的脸上浮现薄红,却仍嘴硬地说:"没来最好,那家伙走到哪儿都丢人现眼!"小汪与阿超都有默契地不反驳他的话。反正天底下有胆子说夏寰坏话的,也只有欧阳英治,那是他的特权。
"快点上车吧!英治哥,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沿途英治观察着两年不见的故乡,发现景致多少和自己离开前有些不同,可是熟悉的道路与气息一下子就让他心生温暖。没错,他是真正回到"家"了!
英治从阿超与小汪的口中得知许多人的近况,也?揭恍┳罱⑸男挛拧??是他们独独对夏寰的事绝口不提,英治怀疑这些家伙们不知联合起来在搞什么花样。
总之,他们不提,英治也就当作不知道。
"我们到了,英治哥。"车子停在一处陌生的独栋宅第前面。
"这儿不是我家啊!""从今天起,就是英治哥的家了,呵呵。快点进去吧!"阿超与小汪两人一左、一右地夹住英治,硬是把他拉进屋里去,而在英治还不及细看内部装潢前,他们两人又动作非常迅速地把三大皮箱的行李放在玄关处,幷且嚷着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喂!你们--"把他一个人留在这栋屋子里头是什么意思啊?英治好奇地看着奢侈华美的客厅,不由得蹙起眉头。从这儿的装潢品味来看,他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莫非这儿是……
循着客厅、餐厅、步上大理石台阶来到二楼的英治,一眼就看到大大地敞开着的门扉,以及一张宽敞得可以供五个大男人在上头开派对的巨床,罩着黑色真丝的床单上还洒满了大红色的玫瑰花瓣。
这……要叫他说什么才好呢?低俗已经不足以形容。
英治的"品味"在脑海中发出禁止令,连靠近那房门半步都不肯。他举起脚,正打算转身离开--"小治宝贝!欢迎回家!"砰砰砰!连续好几声的拉炮夹杂着彩带从天而降,洒得他满头都是碎屑。哼,这点把戏他早就料到了,英治正想回头臭骂他耍什么孩子气的把戏时,整个人却呆楞在原处……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
全身赤裸的猛男,看过没?
"假设看过好了,那么全身赤裸,却只在重要部位绑上红色缎带的猛男,包管没人看过吧?
英治满脸倏地苍白,倒退三尺。
夏寰跨前一步,两手插在腰上,摇晃着他的"缎带",咧嘴大笑地说:"宝贝~~我特别准备了你最爱的礼物等着你回来呢!快点过来啊!""呜哇--"英治发出一声狂叫,火速狂奔下楼,提起一只行李箱嚷道:"我要回美国去!我见鬼地不该回台湾的,你这混帐夏寰!下地狱去吧!"
第五章
夏寰的日常
据说这间酒吧是台北新近最炫、最亨的游乐场所。
外观上,它隐蔽在车水马龙的高级办公大楼之间的小巷弄内,连招牌都不挂,黑色玻璃门扉上简单的烫金文字是仅有的辨认标志。将位于一楼的门打开后,穿越狭小的楼梯,进入占据地下一、二层楼的空间。它有着绝对遗世独立的神秘感,清一色金绿交错的装潢,塑造出斑驳与摩登、颓废与溺情、极端未来与超越复古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