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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汪马上自告奋勇地说:「我这就去催--」

  「你给我乖乖坐着,想去找空姐搭讪,以为我不知道吗?夏哥我在痛苦时,你想一个人快活啊?哼,想得美。」

  「呃……」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讪笑着,小汪吐了吐舌说。「还真敌不过夏哥,你果然料事如神。」

  「你那点脑浆,还用得着我『料』?」



  夏寰正想继续开骂,方才的金发空姐已经捧着他的马丁尼走了过来,而且还附赠一小盘德国熏火腿切片,说是免费招待,算是弥补他方才等候的时间。说也奇怪,方才还盯着他的脸直看的空姐,这回竟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瞄,匆匆说完话就走了。

  端起那杯马丁尼,夏寰问着小汪说:「喂,我的表情真那么可怕啊?那空姐的手竟然在发抖。」

  小汪歪了歪头。「我也不太清楚耶!平常我看惯了夏哥的脸,哪会有感觉?啊哈~~说不定是夏哥太帅了,她怕自己的魂被你勾走,就不敢看了。」

  「原来是如此。」夏寰频频点头,一口喝干手中的酒说。「我真是个罪恶的男人啊!连洋妞都挡不住我的魅力,唉。」

  由新加坡出发的这班飞机,目的地是美国的华盛顿,但那并不是夏寰的最终目的地。由机长方才的广播中知道,大约还需要十二个小时,才会在华盛顿降落,接着夏寰还要转搭美国国内航线,前往位于中部宾州的费城。

  费城,这个陌生的地名,因为连结上「欧阳英治」四个字,看在夏寰的眼中,比什么知名的观光景点都要来得令他兴奋与期待。



  光是想象英治看到他时,会是副什么表情,夏寰的唇角就恶作剧地扬起。

  那家伙平常总是正经八百的,没啥表情,让人误以为他冷漠、高高在上、难以亲近,但其实那家伙的内在……实在有趣得紧。许多人都「天才」、「天才」地叫他,可是夏寰觉得最适合形容他的词是「笨拙」。

  嗯……这两个字要是说给小治听,想必又要把他气得头顶直冒烟了。

  可是他真的很笨拙。

  明明脑筋好得很,关于医学上那些高深难解的东西,能以比别人快一倍的速度吸收,可是关于他自身--不管情感或实力、性格,他却是属于那种必须跌跌撞撞,摸索半天才能理解他真正想要什么的那种人。

  这看在夏寰眼中实在不合逻辑。因为人到底是自私的动物,凡事应该都是由自己角度出发、思考,好比说小孩子最快学会的话往往都是「我要这个」、「我要那个」,怎么会有人长到这么大,还是对于「自己」这么茫然不了解?

  这就是夏寰不由得要骂英治「笨拙」的理由,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欲望也就罢了,居然连「察觉」自己内心的欲望都比别人慢上一拍。幸好这种迟钝仅限于感情方面,要是连日常生活、应对进退都很迟钝的话,那英治一定会变成一个毫无主见的软弱动物。

  只是,相对地,他的这份笨拙也给予了夏寰可乘之机。倘若英治和夏寰都是属于同类型的人,他们之间绝对不可能发展成为今天的……恋人关系。

  是。虽然这是不能公开的事,但他的的确确和那家伙是一对恋人。

  是的。那个笨拙的英治,交往七年来一直不晓得他和他算是「恋人」关系,一直到去年十月,当英治要前往美国研修时,经夏寰点醒后,他们这才算是相亲相爱,彼此确认了对方的「恋人」地位。

  确实很不可思议吧?竟有人能笨拙迟钝到这种地步。

  用膝盖想想也该知道,他夏寰又不是没人爱、不受欢迎,不是他要自夸,打从他十二岁丢掉童贞后,他在女人堆中可吃香得很呢,从来不缺女伴--而这样喜好女色(BY英治之言)的他,竟能和一个「男人」整整交往七年耶!

  如果他只是好奇男人抱起来是什么滋味,那偶尔为之、只此一次也就够了,干么纠缠他欧阳英治纠缠了七年?还被责怪自己将他视为女人的替代品?

  哈,真是个大笑话。自从和英治在一起后,他虽然不改花心的行为,但没有半个女人能和他交往超过两周,全都是因为那些女人总是哭诉着--「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把我当成发泄欲望的工具吧?!」一个接一个主动求去。他真要说,那些平常眼里只有名牌的女人,在这方面却绝对比天才医师小治来得敏锐,因为她们说中了。

  拿食物来作比喻的话,那些女人就像是填饱肚子用的饭,是一种补充为身体的能量所需,饱了就不会想再吃的东西。可是面对真正想吃的佳肴时,永远有另一个胃可以装得下它,而且是永远不会觉得腻了、厌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英治那小子却花了七年才理解,真让他有种冲动,想朝老天爷哀叹一声。「我这七年来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再迟都不要紧,眼前最重要的是结果--

  夏寰闭上双眼,靠躺在椅背上,再过十几个钟头,他就可以见到他的甜心了,半年不见,他可要好好地发泄一下这一百多个日子来的相思苦。

  「嗯?」英治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四处张望。

  身边的人也跟着停住,望着他说:「英治,有什么不对吗?」

  「不,没什么,大概是我多心了,总觉得有人在叫我。」英治苦笑着,刚刚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听到了夏寰的声音。

  暗骂自己真傻,夏寰现在人在台湾,又怎么可能隔了十万八千里地叫他?竟产生了这种可笑的幻听,难道是他开始思念起那家伙了?他本来还有把握绝对不会想念那家伙的,看来是自己太有自信了。

  「一定是你太累了吧!英治。」

  站在英治身边的男子,湛蓝的眸子温柔地掠过他俊秀的脸庞说:「瞧,你似乎又瘦了一点。有干劲是好事,但自己的身体也该照顾好,千万别弄得最后倒下去,那就太不划算了。」

  「谢谢你,强纳生。」他礼貌的一笑。

  「你的客气有时对我是种伤害呢,英治。」强纳生叹息地说。

  「为什么?」英治讶然地反问。

  强纳生凝视着他一双坦荡明亮的眼瞳,纯净而不掺入任何杂质的灵魂之窗,映照出他诚实的心--英治是真的不懂,自己这么说的用心。

  「算了,你不懂也没关系,不用在意我那句话。走吧!我们快要赶不上教授的会议了。」拍拍他的肩,强纳生又回复往常的温和笑脸。

  既然他这么说,英治也就老实地将这段插曲拋到脑后,坦白说,他也已经忙到无暇去管强纳生到底在说什么了。美国的研习生活,比他所预料的还要紧凑上千百倍,每日、每日都有棘手的难题被批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具有高度挑战性的手术等着他去进行,根本没有闲情逸致管他人的闲事。

  除了提不完的报告与会议,研究的课题也与日俱增,现在的英治才了解过去在台湾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压根儿不知道何谓「竞争」。

  可是这里就不一样了,就连强纳生也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之一,不,该说是主要对手才是。来自南欧的强纳生是比他晚一个月来报到,同样是脑肿瘤外科的研习医生。由于宿舍也恰巧分配到同一栋公寓里相邻的房间,他们很自然地就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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