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语塞,胀红的脖子显示怒意,“你从来就不听我的安排。流浪那么多地方,最后一事无成,甚至来这种店当店员,这样比较光荣吗?”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这么多年了,你的个性一点都没有变,我本来还期望异乡生活可以让你磨掉野性,结果还是没有。”
哼!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猎人和野山猪,只有紧张和厮杀。
“我想巧克力这种玩意儿,你不感兴趣,所以我就不送了!小语,送客。”
“好。”小语冲到他的身侧。他瞥了小语几眼,好熟的脸孔!
“你尽快跟店家辞掉工作,我明某人的女儿在这种店当店员,万一传出去,我一张脸要往哪里摆?后天回来,我介绍几位朋友跟你认识、认识。”
“从来没有人知道我是你女儿,这点你不用担心,至于那种莫名其妙的介绍,你可以省省,我对什么联姻没有兴趣。”
“你以为你翅膀长硬,我说的话就可以不听吗?要留在这里,好,我明天找人收购这家店,看你还有什么把戏可以要。”
风铃声再度响起。
“柔柔,我带了桔子酱来,这是韩国最有名的珍坊制作出来的。”
柔柔?杜克绍!谁准他这样叫她的?明茱柔还来不及抗议,就见父亲蹙著眉抢先开口。
“你是谁啊?大庭广众之下柔柔、柔柔的叫!”
“这位伯父,请问你是?”杜克绍对于眼前双鬓斑白的中年人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想追我女儿?”
“明伯父。”是的!他想起来了。
当年学校那一幕,她血迹斑斑地倒在他怀里,明父气急败坏的大喊家门不幸,所以他无法有什么热切的态度。
“哼!”看他没有任何热诚,明父转身向明茱柔警告:“你明天给我回家,回家前最好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画清界线。”说完,凌厉的眸子瞥过杜克绍,他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柔柔有交友的自由,她明白什么是益友,什么是损友。”杜克绍只是淡然的回应。
这小子盛气凌人,八成是年少得志,但那又如何?在他这种商场老将眼底,带点墨水的也不过是帮人打工,这种人带不来任何利益。“我说的话你最好听进去,明天我会让娟如请人回家吃晚餐,晚上七点前,你先回别墅整理打扮。”
就当狗在吠吧!明茱柔左耳进、右耳出。
杜克绍尊敬他是长者,自然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怎么感觉好像是相亲宴?
等明父一离开,杜克绍等不及问出口:“柔柔,你明晚真要回家相亲吗?”
“谁要回去相亲?又是谁准你叫我柔柔?恶心巴啦!你再叫我就把你赶出去。”死老头,什么东西!以为花几毛钱养大她,就有操控她一辈子的权利吗?
杜克绍明白她是牵怒,不以为意,“这桔子酱送你。”
明茱柔不想收的,可是桔子酱……她正好想用桔子酱来试新口味的巧克力。
“这桔子酱打开来可以看见半颗完整的桔于,在韩国珍坊可是限量品,有钱还买不到喔!”
有钱还买不到?这句话深得她心。“那你哪里来的?”
“我有位病人透过首尔大学附设医院,邀我过去会诊一位心疾的病人,她是国宝级的制酱传人,她的家人送我品尝的,我打开来给你尝尝!”
明茱柔连忙抢回来,“不用了!我要吃自己会开。”这浅黄色的标志她知道!以前透过关系弄到小瓶装,是珍品啊!
“你不回去相亲,你爸不会找你麻烦吗?:”
“随他去,大不了我这里待不了就走人。”回法国总可以吧!
“走人?你要去哪里?”杜克绍神色一沉。
“你想做什么?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
对上她探究的大眼,杜克绍放松神情,佯装惬意,“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当普通朋友也不行吗?”
他的计画是慢慢的融入她的生活,让她受到制约,渐渐的,当他不出现时,她会觉得空虚,让她无法没有自己。虽然这一招术很老套,但却是他目前想得到也可以使用的。
“我——”门口的风铃再度响起,有客人来了!“欢迎光临!”但……今天是她的幸运日吗?怎么都是她认识的?“林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
林先生?背脊寒毛竖起,呈现备战状态,杜克绍侧身对著来到柜台前的男子。
“林医生!”
“院长!”林医生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眼熟的背影居然是……
“原来你爱吃巧克力啊!柔柔,他是我们医院家医科的医生。林医生,柔柔在这家店服务,她是我女朋友,如果你这么爱吃巧克力,我可以请她送张贵宾卡给你。”
凌厉的眼神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院长爱……说笑,我正想要减肥,怎么……怎么可能会买?”
“那你进来是……”
“我买点小礼物送人的。小姐,我要这个,帮我包起来。”林医生捉了一个熊宝宝礼盒递给小宁,连钱都一起准备好给她。
小宁嘴角噙著笑,快速的结完帐。
林医生仓皇的夺门而出,小语高声的喊:“谢谢光临!”依旧十分有精神。
“我跟小语一起去整理屋外的花盆。”这回她可识相了!
小宁拉著小语离开,至少透过玻璃,她还可以观看里头的战况。
第7章(1)
一阵沉默,空气冷凝,明茱柔拿著白巾开始擦著玻璃柜。
怎么还不走?!桔子酱收下来,话也说完了,怎么不走呢?玻璃的折射只是证明她的感觉没有错,他目不转睛的盯著她。
“你还不走吗?”终究还是开口了。
“我等你下班。”
“等我下班做什么?”呛著语气,她抬起头。
“送你回家。”
“不用,我知道回家的路。”
“你不知道回家的路,所以才流连在外那么多年。”他低声轻喃,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几宇落入她的耳里。“现在台湾的治安很不好,我还是送你比较安心。”
这种影射简直就是该死!“我一没钱财二没地位,谁会绑我?你是大院长又是名医,身体镶金包银,要绑要抢也应该是你。”
“我担心有色魔,如果只是要钱,我还付得出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已经说过我不再爱你,你也不爱——”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极力想再让你爱上我吗?”杜克绍截断她的话,音量甚至压过她,也压过室内轻柔的大提琴乐,“昨天我想了很久,我真的是因为愧疚才爱上你的吗?我真的是自己骗自己吗?可是十一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
“我没有纯情到这种地步,外国的社交生活有多开放,台湾的女生也明白‘女追男隔层纱’的道理。如果没有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一直维持……我甚至无法想像你躺在别人怀里的模样,也无法忍受有人靠近你、抚摸你,光幻想那些情节,我就快捉狂了。如果说这不是爱,那是什么?你解释给我听啊!”
维持什么?守身如玉?她才不会相信。这世界上只有女人为男人守身,女人是情感动物嘛!但男人不是,男人是感官动物。“如果爱我,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放手?”
“我害怕,也以为那时候的决定对我们都好。”
“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你,也无法要求自己原谅你。”明茱柔扯著白巾转进厨房,忘记店铺没有人,忘记有人透过玻璃在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