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虚地说。
“什么事非得你不能弄清楚?”他不以为然地道 。“关于贾宝玉到底喜欢谁。”
“贾少爷喜欢谁与你何干?”他妒火中烧。
她微笑,“是不干我的事,可与今妹有点小小的干系,青云喜欢人家,但人家可能已有意中人。”
“不用去问了,改明儿个我替音云介绍朝中同僚,贾少爷喜欢谁不重要。”
林黛玉不依,“不行,我一定要知道贾宝玉喜欢谁,这关系着他最后会不会出家。”
“出家?贾少爷怎么会出家?”太吊诡了。
她头头是道地说:“好吧!反正你已经相信我来自未来世界,告诉你也无妨,在曹雪芹的《红楼梦》里,贾宝玉喜欢的林妹妹得肺痨病死了,贾宝玉伤心欲绝,看破红尘做了和尚。”
“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那位林妹妹叫作林黛玉吧?”他大胆假设。
她击掌叫好:“你实在太会猜了,没错,就是这样。”
他可急了,“那是书上的故事,你如今已是我的妻,结局不可能一样。”
“当然不可能一样,我身强体健,运气好一点也许还能长命百岁,自然不可能死于肺痨。”这点自信她还有。
“这就对了,你既然不会死于肺痨,贾少爷就不会出家做和尚了。”他下结论。
她不甘心,“可是我仍然很想知道贾宝玉喜欢的人会是谁。不是林妹妹,难道是林弟弟?”
“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的妻总是这么不按牌理出牌,可偏偏他就是钟情于这样的她。
她呢?她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第十章
寒山碧,江上何人吹玉笛?
扁舟运送潇湘客。
芦花千里霜月白,伤行色,
明朝便是关山隔。
归自谣 冯延已
浙江总督府来函频催大人回府坐镇,沐且云已到了非销假复职不可的时刻。
老太爷见孙儿、孙媳甜蜜,倒也放心,至少沐家应该不会绝后了。
黑涛将于藕花接走后,牛嬷嬷衔命来沐王府送过一回谢礼,受礼者理所当然是林黛玉。
“谢谢少夫人把我家姑娘照顾得很好。”少了许多敌意的牛嬷嬷可亲和多了。
“举手之劳,只是藕花姑娘的身体……我担心她受不住生孩子的痛苦。”
牛嬷嬷叹了一口气,“这是命,我家公子已作了万全的准备,现下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牛嬷嬷走后,户部千金史洁瑛跟着后脚进门。
沐王府老太爷也就是老王爷,其实并不喜欢户部大人史明在朝为官的作风,连带着他的家人也不得老王爷的缘,因同在官场上也不好说什么。
“藕花真是个笨女人。”史洁夜说。
“她又没碍到你,你怎么这样说人家?”林黛玉实在不想同她废话。
“且云哥这么好的对象她也舍得放弃,”
“黑涛公子也不差啊。”
林黛玉走向秋千,在横木上坐定,轻轻摇晃着,“听说你很会玩秋千?”史洁瑛问。
林黛玉二话不说站上横木,“我是很厉害,秋千这玩意,荡得越高越刺激。”
“咱们来比赛,看谁耍的花招多。”史洁瑛提议。
不服输、好胜心强的林黛玉立刻应允。“好啊,我以为你们这里的女孩不玩秋千呢!”
“那是一般的女孩,我跟她们不同。”说着她也跃了上去,一副非赢不可的态势,两人开始时皆小试身手,然后越荡越高,几乎平分秋色,林黛王不知道的是,史洁瑛一听说她秋千荡得好,每天在家中园里的秋千架上苦练,等的就是这一天。
约莫一刻钟后,林黛王用尽全身力气荡得比往常每一次都要高,还在半空中一旋身,带出漂亮的弧度。
一次成功经验后,林黛玉决定再做一次,可这次,幸运之神不再眷顾——
身子飞抛出去后并没有准确地落在秋千架上,“砰”的一声,跌落在一丈外的枯叶堆里。
“小姐!”从屋里出来的月季大喊。
正往浓情小筑走来的沐且云看到这一幕,眼前一片黑,几要不能呼吸,脑中一片空白。
老天爷!她为什么就是不听他的话呢?沐且云冲上前,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然后,身下慢慢流出来的血惊得他肝胆俱裂。
“楼奔,快请大夫!”
他抱着她没命地往屋里跑,心像有锐利的刀在刺着。
天啊,她要死了是吗?她就要以这种方法离开他了吗?她要回去未来世界了!
《红楼梦》的林妹妹死于肺疾,他的林妹妹死于意外。
不——他不准她死,他还没告诉她他爱她。
“怎么会这样?且云哥,这不干我的事,是她自己不小心的。”史洁瑛吓呆了。
“你发誓你没动手脚吗?”沐音云不客气地问。
“我发誓,若我动了手脚,我愿遭天打雷劈。”史洁瑛以右手起誓。
“嫂子要是活不了,这辈子你一样会良心不安。”
沐音云泫然欲泣。
“不是我害的。”真的不干她的事。
“你不该来沐王府的,不幸的事件又发生了。”她的父母和藕花的父母,她看过太多的死亡,心里的恐惧逼得她快要崩溃。
“音云,你别吓我。”
两个女孩哭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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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流产了,血像不止的水般奔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血终于止住了。冰冷似霜的肌肤,泛紫的唇,一息尚存的生命,让沐且云发狂。
“天上诸神啊,请救救她——”
“大夫,少夫人的伤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楼奔问出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声。
金陵最好的大夫长叹一声,“得靠天了,她现在的情况和死人没什么两样,只剩一口气在。”
“大夫,难道没有办法医治了吗?”沐音云哭着问。
“能剩一口气已经是万幸了,她小产失血过多,身子虽然没有其他外伤,可是身体里可能有我没办法治的内伤,这里有个药方,派个人随我来抓几帖煎了服用。”大夫已经尽力了。
“大夫,我嫂子到底会不会醒?”沐音云挡在大夫面前,不让他走。
“很难说,你们实在太大意了,怎么能让怀孕的孕妇荡秋千呢?现在出事了要补救怎来得及?”
训了一顿话后,大夫离去。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林黛玉也昏睡了一个月。
沐且云像一道憔悴的游魂,日复一日如行尸走肉般。
“哥,你吃点东西好吗?奶奶见你这样都急病了。”沐音云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恳求他。
楼奔请来看相的替林黛玉卜个卦。
“你到底行不行啊?街上的人都说你能通古今,灵得不得了,怎么现在看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相师掐着指,口中念念有词,半晌之后委婉道来:“诸位,恕我才疏学浅,这位夫人的卦象我卜不出来。”
“你说什么?岂有此理!”楼奔不服。
相师摆了摆手,拿出袋子里的白银,“这是订金,我还给你们。”
“我只听过有不会解的卦,怎可能会有不会卜的卦?”
“楼奔,莫为难相师。”沐且云出言制止。
“大人,这相师分明是不愿替少夫人卜卦。”
沐且云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林黛玉,“你走吧!我知道你卜不出卦象的原因。”
“大人,尊夫人拥有不凡的遭遇,她来的地方是她现在将去的地方,除非她愿意,否则谁也留不住她。”相师走前说了这一番话。
“楼奔,把订金还给相师。”
“大人?”楼奔不解。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他提高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