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外头等着,你下定决心了吗?”林黛玉压低嗓子说道,她第一次做暗事,心跳特别快,于藕花见到她有丝惊讶。“这么快?”
“我是急性子,答应人家的事没办好晚上睡不着觉,不过你现在后悔我也不会怪你。”她顶多转身走人就是了。
“我不会后悔,只是我要怎么走出去恐怕有困难。”
“牛嬷嬷和伺候你的丫环呢?”
于藕花走了几步,有些喘。“我告诉她们我想一个人独处,涛下过令,要她们不论我说什么全依我。”
“难怪,我还想问你怎么你病着。没见人在旁伺候着。”
“你要把我接到哪儿去待产?”于藕花问。
林黛玉准备开个玩笑,“沐王府。”
于藕花表情大变,“不——”
林黛玉扮了个鬼脸,“骗你的啦!怎么可能去沐王府,你和沐大人的爱恨纠葛我可没兴趣蹚浑水。”
于藕花松了一口气。“你真顽皮。”
“开开玩笑,别生气。你想带什么?我替你收拾。”
于藕花看了看四周,“没有,我想带走的东西全装在脑海里了。”
“这么诗意又浪漫,那走吧!你慢慢走,我扶着你走。”
于藕花小步小步地移动。“我真没用,这种烂身体还想生孩子。”
“你是勇气可嘉不怕死,而我是误打误撞成了帮凶。”林黛玉早有心理准备,以于藕花的病体要平安生下健康的孩子,除非是奇迹出现。
她们走的小径十分偏僻,连个家丁、丫环都没见着一个。“真是天助我也,再走一会儿,坐上马车你会舒服些。”
“拖累你了。”
“不碍事,我爱管闲事嘛!对了,你这孩子多大了?”
于藕花想了想,“该有五个月了吧!”
“这么大了?可你的肚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呢!”林黛玉喷喷称奇。
“我动了点手脚。”于藕花笑了笑,洋溢着母性光辉。
上了马车,月季大惊,“小姐……她是……”
“嘘……你小声点,别大声嚷嚷,你想召告天下啊!”林黛玉轻哺。
月季看着于藕花,想问又不敢多问,再看看林黛玉,林黛玉朝她点点头。“她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藕花姑娘?我在沐王府见过姑娘的画像。”月季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切。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惜和沐大人翻脸也要搬回贾府,我想帮助藕花姑娘。”
于藕花皱眉。“你和且云吵架了?”
“不吵架走不了,我得把你藏到贾府。”
月季欲言又止:“小姐,最近我的眼皮老是跳着,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你别瞎悦,会有什么事啊?”
于藕花闭眼养神,自从怀上孩子之后,她的体力一天不如一天,黑涛几次要替她把脉她都不肯,怕他看出端倪,知道孩子的存在,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可冒这样的险,她觉得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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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进了贾府马厩,马厩小厮正忙着喂马,没注意马车里多走下来一位姑娘,林黛王朝月季使了眼色,要她带于藕花先去露香别苑。
她则留下来给马车夫赏银。“今天的事打死不许说出去,明白吗?”
马车夫点点头,驾着马车离去。
从马厩里走出来的小厮提着木桶亲切地朝林黛王笑。“林姑娘怎么不乘家里的马车?”
“我怕老爷、少爷要用到车,所以直接雇了外头的车,对了,贾仁、贾义兄弟昨天相亲的结果如何啊?”
“贾总管不满意昨天来的姑娘。”
林黛玉摇头微笑,“又不是贾总管要娶妻,这个贾尚真是管太远了。”
“姑爷今天一早又请人送来人参和灵芝,说要给您补身子的。”
“一会儿我叫月季送来给你们分着吃吧!”林黛王不喜食补,一吃补品就拉肚子,“这样不好吧!姑爷要给小姐食用的。”
“我身强体健,不用补也精神奕奕。”差不多了,小厮应该不会注意到月季不是一个人走向露香别苑。
另一厢,黑涛发现于藕花不告而别后大发雷霆,桌上放着一封于藕花写好多时的信,信中写着——
涛:
白玉投泥,岂能相污。你是个这么好的人,却偏偏不幸遇上了我,该是我放过你,不再拖累你的时候了。
藕花 字
短短数语,能交代什么?他放了太多的感情在于藕花身上,要他匆促抽离,比杀了他还难。
她走了,一声不响,难道所有的山盟海誓全是诓他的谎言?
她身上有病,能走多远?就是想走也是寸步难行,除非有人帮助她。可谁会帮她呢?从她住进卧龙雅舍后就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想不出有谁。
是她?会是她吗?
沐且云的妻子,那个东拉西扯,想打听什么的女子,那日和于藕花在房里不知说了什么。
一定是她,除了她没人有这个胆子。
她是沐且云的妻子,自然归他管,他找沐且云要人应该不为过吧!
带着满腔怒火,他来到沐王府,那很久不再涉足之地,他是豁出去了。
花厅里情敌相见,本应分外眼红的,可沐且云的表情却十分平静。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吧!”沐且云说。
黑涛开门见山地道:“我是来要人的。”
沐且云微愣。“要人?要什么人?”
“藕花。”
沐且云脸上闪过一抹讶异,然后淡淡地道:“没想到你我要在这个时刻掀开旧伤疤。”
“废话少说,快把藕花交出来。”黑涛先声夺人。
“藕花是你所夺,你来找我要人不是很奇怪?”
黑涛有些尴尬。“原来你早就知道藕花没有死。”
“我知道得不算晚,可是却不够早,我若知道于藕花爱的人是你,我会成人之美。”
黑涛冷笑。“你会吗?我怀疑。”
沐且云有些心寒,“藕花和你联合起来骗了所有人,你今天竟敢到沐王府来要人!”
“藕花不告而别,我怀疑你把她藏起来了。”黑涛心里完全失了分寸,惟一想到的是藕花身子不好,万一有什么不测,他也活不下去了。
“我已有妻室,藏藕花做啥?”他失笑。
“可恶!你这个失败者,居然唆使你妻带走藕花。”黑涛大吼。
“我妻?黛玉?你胡说!”
“就是她,她三番两次上卧龙雅舍,她不是受你指使是什么?你这个小人!”
“黛玉目前不在沐王府,我无法叫她出来跟你对质,你莫在此含血喷人。”沐且云激动地道。
“她不在沐王府?那她人呢?你不会将她杀了灭口吧!”
沐且云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黑涛,“我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她是我妻,我疼她、怜她都来不及了,你到底懂不懂得爱?”
黑涛仰天一笑。“爱?这个字眼好沉重,我们相争多年,为了藕花不惜兵刃相向,你问我到底懂不懂爱,我正想问你,如果你真爱藕花,为何这么快另娶林黛玉为妻?”
沐且云怔忡着,一时语塞。
“答不出来了吧!你在世人面前伪装情圣的形象,每当我看见你的这一面时,我就很想大笑,笑你的假,笑世人的蠢!”
“藕花是我的未婚妻,我有娶她的责任。”他一直这么认为。
于家败了,他告诉自己不能遗弃她,不顾家中长辈反对,只为了她是他的未婚妻。
最重要的是,他以为于藕花爱他。
“笑话!你又在自圆其说了,”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爱信不信由你,”沐且云厌倦了为一个女人不停地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