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电梯响起清亮的声响。
「你先走。」棠羽某一手按着电梯按钮,一面交代。
他转回视线,抬起沉重的脚往前一跨,却感觉地面浮动,令他身形不稳轻晃了两下,脑袋突然一阵晕眩——
「小心!」
焦心轻唤穿透过重重黑雾,飘进他意志之中,令人心惊的昏眩突然变得没那磨难应付。
还未睁眼,感觉身子右侧突然贴近一团软热,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女性特有的芬芳气味。
勾雷尚缓缓睁眼,垂眸,将她焦急的小脸尽收眼底。
她意外的——好香、好软?
「你没事吧?」棠羽菓拉过他一只手臂,横放在自己肩上,努力撑住他热腾腾的高壮身躯。
「没什么事吧。」他睨她一眼,却没将她推开。
靠着她的感觉,竟出乎意料之外的舒服。
「你正在学我说话吗?」棠羽菓撑着他,一步、一步小心往总统套房移动,至于她原本的房间,早在中午就退掉了,没必要多浪费钱。
勾雷尚没有费事回她话,而进入总统套房后,她立刻忙得像个转不停的陀螺,一下子催促他去洗热水澡、一下子推他上床休息。
半梦半醒间,感觉她好像冲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最后走到他房门口,用小猫叫的音量偷偷问他——
「哈啰,我可以进来吗?」
要不是头重到像快要爆炸,勾雷尚觉得自己说不定会当场笑出来。
这女人还真会耍宝!
最诡异的是,见她耍白痴,他居然不会感到厌恶,反而还觉得她好像——满可爱的……
他病得快死了吗?棠羽菓手里抱着一堆东西,站在床边,两道秀眉打上几千万个死结!
勾雷尚打定主意不理她,事实上,就算他想轰她出房门,也没那个力气。要命的病毒……
感觉她小小的微凉手掌,放到他烫得吓人的额头,好像还轻轻惊呼了一句——
要死喽,好烫~
这女人才是标准的乌鸦嘴!
要不是知道她有口无心,又为自己忙进忙出,他绝对会跳起来叫她滚出自己的地盘,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要能好好睡上一觉就好……
才刚想到这里,马上察觉她又在自己头部附近动来动去。
勾雷尚在心底深深叹口气。看来不开口要求她离开,她是不会乖乖把空间还给他。
「咦,你醒啦?」
棠羽菓见他睁眼,立刻露出大大的超有元气微笑,让原本想出口的「滚出这里」,又被他硬吞回肚里。
「你不用开口说话,只要照我的话做就可以了。」她再次朝他笑得像个天使般闪亮、无瑕。
勾雷尚左掌微微动了一下,伸手拿相机的欲/望突然变得好强烈!
「拜托,帮我一下,我要把冰枕放到你枕头上,这样比较容易退烧。」棠羽菓把左手朝他后脑勺伸过去,右手抓着冰枕伺机而动。
他在她眼神的暗示下,稍微施力抬起几公分,好让她顺利把冰枕放到他头部下方。
躺回原位,一阵舒服的感觉立刻罩住他全身,还来不及赞美她一句,发现她又对他动手动脚。
「我先帮你量体温。先别睡喔,你要先吃点粥,然后还要吃一包退烧药才可以睡。」羽菓拿起耳温枪一看,眉头忍不住又皱得更紧了。「烧到三十九点二度还说没什么大不了?男人真的都很爱逞强。」
听见她的话,勾雷尚唇线渐渐不悦眠紧,冷冷硬挤出几个字——
「怎么,你常照顾生病的男人?」嗓音粗嗄到一个不行。
「对啊!」她坦率回答。
听见她的答案,他感觉胸口突然升起一股闷气。
他黑着脸,冷冷盯着她。
「控制狂,起来吃点东西喽。」她伸出双手,想将他扶起来坐好。「这家粥品超好吃,包准你一吃成主顾!」跟她老爸一样。
到底现在谁才是控制欲较强的那个?勾雷尚冷冷瞪着她,明知有点莫名其妙,但听见她常照顾其他男人,自己就是打从心底不想配合她。
他不动如山地躺着,眼睁睁看着努力想协助他坐起身的她,忙得额头冒汗。
「……像我爸就超爱吃,我今天可是帮你买到他们的招牌粥,等一下你吃了就知道。」她双手并用,嘴巴也没闲着。
女人爱唠叨的天性。他在心里冷哼。
等等,她爸?勾雷尚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莫非她刚刚指的是照顾她父亲?昨天她好像说过她父亲正在住院……
棠羽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顺利把他扶正坐好,拿过先前被她暂时放在床头柜上的粥品,打开,臼了一汤匙移到他嘴边。
他直勾勾盯着她,费力的开口询问:「你刚说常照顾生病中的男人,指的是你父亲?」
「嗯,我爸,不然还能有谁?」
闻言,勾雷尚赫然发现原本梗在胸口的闷气,消失无踪。
他伸手,牢牢握住眼前拿汤匙的手掌,感觉她轻轻颤了一下。
目不转睛盯着她微微瞠大的眼眸,他将她的手拉到自己嘴前,张口吃进依然温热的粥。
棠羽菓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在他把粥吃进去那一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跳声突然变得很大!
望着她粉颊转红,而且有越来越红的趋势,他松开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没道理他满肚子复杂情绪,她却一脸云淡风轻,那不公平。
「你、你要不要自己动手吃?」如果可以选择,她真想马上逃离他床边,以免被他听见自己胸口狂乱的心跳。
「这就是你照顾我的诚意?」
「我是想……」棠羽菓期期艾艾地开口,眼神东飘西荡,就是迟迟不肯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定你不喜欢别人把你当成病人看。」
勾雷尚伸掌,轻捏住她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
「我刚刚说什么了吗?」
「嗯……是、是没有。」她用力地咽了咽口水,见他收回手,心里头竟闪过一咪咪若有所失的感觉。
「那就继续喂,动作快点,我很困。」他催促。
「抱歉、抱歉。」猛然听见强势的命令,她身体轻轻弹跳一下,连忙乖乖遵旨照办。
勾雷尚一脸理所当然地享受她的照顾,望着她喂食的温柔动作,眼神逐渐变得温暖,然后渐渐转为困惑。
「恭喜你,吃完喽!」棠羽菓欢天喜地的对他笑,却没看出他眼神的改变。
「等你吃完药,我就会乖乖滚出去,让你好好休息,如果没退烧,我们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保险。」
稍早恨不得她快点离开自己房间的勾雷尚,听见她说「会乖乖滚出去」时,居然觉得她留在自己身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听见她笑说「恭喜」时,右边眉毛忍不住高高扬起。
他不懂,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棠羽菓喂他吃完药,服侍他躺下休息,拿起空碗、空杯,站起身,正打算离开他房间时,低沉迷人的沙哑嗓音从她背后传来。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或者,我应该换个方式问,你就这么想要我的照片?」
她转过身,笑咪咪面对他。
「对,我想要你的作品,也想让你知道我的诚意。」
听见她直白的回答,勾雷尚扯动嘴角,轻轻笑开来。
「所以——只是为了我的照片?」
「你跟你的作品是密不可分的,别人的照片不行,我只想要你的!」棠羽菓说话语气很绝对。
「不怕押错宝?」他凝视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棠羽菓挺直背脊,坦荡荡迎向他的视线。「先前我找上你,是因为相信我爸爸的眼光,但现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