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多月以来,这句明明应该平淡无奇的道谢,居然不时跳出她脑海、威力宛如原子弹,只要一想起,她就会全身发热、心跳剧烈跳动。
她要不是病了,就是更糟——沦陷在他狂狷的男性魅力里了!
天啊,可以选择不要吗?他是不折不扣的控制狂耶!
「我有认识的朋友是那边的当地人,已经帮我打通关,甚至连住所、吉普车都帮我准备好。」勾雷尚表情沉着,没错过她先是微微脸红,接着又万分沮丧的垂下双肩。
她在烦恼什么?
「听起来很不错,感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感觉到他锐利的打量视线,棠羽菓连忙低下头,假装忙着把合约收妥。
「羽菓。」
「嗯?」回应得漫不经心。
「有件事我想问你。」
闻言,棠羽菓的心重重一沉。
不会吧?!该不会是他又突然想更改哪条合约吧?如果是,她一定要当场表演吐血给他看!
「合约的问题吗?」她强迫自己扬起灿烂笑容,迎向那位脸蛋俊归俊,却龟毛、毛病一大堆、老爱用电话遥控她行动的男人。
不理会她虚假的笑容,勾雷尚笔直视线定定望进她眼底,锐利眼神散发出来的无形压迫感,让她慢慢收起假笑,不自觉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咕噜~她又吞了一下口水!
这个男人,只用眼神就能肆无忌惮控制人……
「我打给你,你没接手机的那几次,你在干什么?」
听见他的问题,她从紧张瞬间转为困惑。
他是在戏弄她或者正在开什么诡异的玩笑吗?可是看他认真的模样,又不像在说笑。
他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古怪?
「这、这很重要吗?」棠羽菓发现自己心跳又开始不规律的狂跳不止!
「那要看你接下来的回答而定。」
这句话说得就更玄了……她眉头皱得死紧,咬着下唇思忖了一会儿,才小小声坦承。「我正在忙着做某件事,所以没办法接手机。」
「什么事?」步步进逼。
「一定要说吗?」她一张小脸皱成苦瓜样。
「有这么难以启齿吗?」她越不肯说,勾雷尚表情越阴沉不豫。她在隐瞒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啦!」棠羽菓小脸微微涨红,总觉得在他面前谈自己画画的事,有点像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我、我在画画。」
「画画?」他微怔。
「别看我这样,好歹我也开过几次个展,也曾经卖出过几张画喔!」她看着他微微吃惊的表情,轻巧地笑开。「不过,大部分都是我爸或是我爸的朋友买走就是了。」说到最后,她以俏皮的吐舌作结,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
勾雷尚注视着她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突然领略,这恐怕才是真正的她,先前那个积极来找自己想签订合约的女人,大概是被环境逼出来的。
「画画很好,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吧。」他难得出言安抚人,同时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我有些讶异你是个画家,放宽标准算来,你也是我半个同行。」
听见他的话,羽菓马上轻笑出声。
「你比我厉害多了,赚全世界名牌的钱,连人家捧着钞票请你赚,你还不屑一顾。」她知道他推掉很多工作,为了去非洲。
「我没有不屑一顾,只是现在我有更想要做的事。」见她不再瞥扭,也弄清她有时候没接电话的原因是在画画后,他陡然舒心一笑。
便在胸口半个多月的窒闷,因她一句话而解开。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她小心翼翼地问,很怕不小心又误踩地雷。「现在我回答完了,这个答案让问题变得重要,还是不重要?」
他气定神闲看着她,根本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转口问:「所以你不是在约会?」
「我没有男朋友,能跟谁约会?」
听见她的话,勾雷尚心情缓缓放松下来,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马上沉下脸。
「……虽然我爸一直想撮合我跟陈大哥,老是鼓吹陈大哥约我出去,可是杂志社现在这样,我根本没心情。」
「陈大哥?」这是哪号人物?
见他有疑问,她也不疑有他,心想跟杂志社有关,他们迟早会碰面,自动交代得一清二楚。
「陈大哥现在是杂志社的主编,帮我爸很多忙,我爸很喜欢他。」
第4章(2)
勾雷尚危机意识瞬间飙涨,正想再问得更清楚一点,手机却突然在他胸口震动起来。
他拿起出手机,见是阿志打来的。
这个阿志,目前好有非常完美的理由解释他的迟到,否则难保他不会丢成堆工作给他,让他忙得三天三夜都不用睡!
电话一接通,立刻传来阿志着急又无奈的声音。
「大师,抱歉,我出车祸,现在人在医院……」
急救后,阿志原本被塞进三人一间的普通病房,勾雷尚一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转到舒适的个人房。
在雪白的病房里,阿志躺在床上一脸愧疚的猛道歉,勾雷尚则双手抱胸,双腿分立站在病床旁。
棠羽菓站在他们两人之间,不知所措的左右张望,拚命转动脑袋,试着让眼前可怕的低气压赶快烟消云散!
「大师,抱歉,都是因为我开车不小心撞到电线杆,才会造成双腿骨折,现在非洲行怎么办?你身边不能没有助理啊。」
阿志一直道歉,双腿悬在半空中的模样,让人看了实在好不忍心!
「阿志,发生车祸这种事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一切都是意外……」棠羽菓连忙跳出来安抚。
幸好阿志只是双腿骨折,没有伤及其他地方,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如果自己能够小心点,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一直沉默不语的勾雷尚一开口,阿志立刻重重垂下头。
听见勾雷尚不但不安慰,反而斥责内疚到快掉下眼泪的阿志,棠羽菓猛然转头吃惊地看向他。
「你——」
「羽菓,大师说的没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阿志头低低的声音里头,有可疑的吸鼻子声。
「不是这样的……」羽菓拚命想安抚阿志,一面朝勾雷尚猛使眼色,要他开金口,说点好话让阿志心情能好一点。
无奈勾雷尚又不说话了,一张脸还绷得死紧。
「就是这样!难怪大师平常坚持自己开车。」阿志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充满自责。「现在都快出国了,我还出这种包?不管这两条腿能不能好,我一定要跟大师一起去非洲!」
闻言,棠羽菓瞠大了眼。
「不行,你疯了吗?」她轻斥道。「你这样还想出国?去的地方又不是便利的大城市,是南非几乎没什么人烟的地方,你有想清楚吗?」
「可是大师身边不能没有助理啊!」阿志挫败地低吼,表情充满懊恼。「保养相机倒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大师身边没有人照料,万一像上次一样生病,该怎么办才好?」
「就算你担心大师,也不能拿自己的腿开玩笑。」她再劝,奋力阻止阿志做出错误的决定。
「这是我自作自受!」阿志说完这句话,抬起双手,捂着脸,久久没放下来。
棠羽菓担心地看看阿志,又转过头,看向不发一语的勾雷尚,咬紧下唇,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自己的个展在四个月后,去非洲一趟,应该要两个月后才能回来,还剩下两个月时间,自己加油一点,应该可以勉强赶上预定的个展日期。
再说,勾雷尚的摄影作品,也关系到杂志社的未来,如果她要为这件事尽点心力,也完全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