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既定的童季萱,将脸埋在摊开的掌心里,深呼吸几次后再度抬起头,眼眶中的泪光已经用力眨去,神情也流露出一抹坚强。
首要的就是先勘查地形,至少她要了解自己被关在什么样的环境,才能找到自我保护的方式。
原本瑟缩在角落处的她撑着地板站起身,一阵摸索之后,让她在墙壁上找到了电灯开关按下去,忽然明亮的空间教她眯起了双眼,一时间有点难以适应。
定睛一看,她发现囚禁自己的套房里装潢摆设其实颇为豪华,三十坪大的空间充满了豪奢华丽的风情,维多利亚风的寝具床组、酒红丝绒镇金边的高级沙发组与精致典雅的水 晶壁灯……
这个地方和她想象中的囚房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到底是什么人绑架她?
童季萱又惊又困惑,走到巨幅厚重的窗帘前用力拉开它——
刺眼的阳光瞬间射进她眼里,她直觉地举起手臂遮挡双眸,然而传入耳边的浪潮拍岸声又让她诧异不已。
缓缓放下手臂定睛一看,她发现原来自己就身处在一座矗立于海岸石崖上的一回家宅!隔着宽敞的落地窗,怔然见识“惊涛拍岸,卷起千堆浪”的景象,她只觉得所有的力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离。
她抓着窗帘,缓缓滑坐在地毯上,一颗心乱糟糟的。这种地方根本让她逃无可逃,该怎么办才好?
抓她的人究竟是谁?能够拥有这样的豪宅,可见得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只是她认识的人原本就不多,更别说什么有钱人……对了,那些黑衣人曾经提到“赵耕希”!
所以,他们绑架她,就是为了威胁耕希?
甚至在发现光善就是耕希的女儿之后,也打算一并抓走?
可恶……
陡然升起的愤怒迅速取代了原本的惊恐,她拍拍衣服站起身,开始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如果杰森没有被打得很惨、若是他在遭受那一顿暴打之后还能保持清醒,他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通知耕希,那么,她被救出这个地方只是迟早的事。然而在这段等待人来救她的空档,她得想办法保护自己才行。
童季萱开始在房间里走动,寻找任何可以充当防身武器的东西。但或许对方也有了防备,她绕了好几圈,就是没有收获。
正当沮丧的时候,一个念头忽地闪过她脑海,她转头望了望那一扇闭紧的门板,咬咬唇,鼓起勇气走过去。
“外面有人吗?有人吧?开门,我有话要说!”
敲了好一阵子,总算有人来应门。只是对方显然防备得很紧,门扉一打开就有两名彪形大汉一左一右的守住微开的门口。
“干么?” 她努力忍住惊恐,“我想要一支手电筒。”
对方露出一副“你疯了”的表情,“房间里有灯有厕所,你要手电筒做什么?”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故意断电吓我?我怕黑,要一支手电筒才有安全感。”
“你少啰哩巴唆,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左边的男人吼了一声就想把门关上,童季萱赶紧伸手拍在门板上,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的不确定,强装出坚定的态度。
“你们老板不是交代你要小心伺候我吗?”既然这些人想拿她来对付耕希,就表示他们应该知道耕希对她的重视,基于这一点,她得到的待遇八成不会太差。
显然地,她赌对了!
另一个右眉上有道狭长刀疤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转头对同伴说道:“只不过是一支手电筒,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除了照明还能干么?她要就给她吧。”
“也对,她就算拿来敲我的背,我还嫌力道不够呢。知道了,你给我乖乖在房间里待着,我等一下就拿给你。”
当门扉掩上的瞬间,惊鸿一瞥的童季萱仿佛还看见门边那名刀疤男子若有深意的笑容。
没多久,手电筒交到了她的手里,她努力挤出一抹僵笑后,笑容在那扇门掩上的瞬间消失无踪。
她来到沙发桌旁,打开手电筒取出里面的两颗三号电池,接着拿出刚才自己从房间的各种物品中翻找出来的小东西,开始熟练地组装起来。
一支手电筒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除了照明还能干么?
哼,她就让他们见识看看!
忙碌了一会儿,童季萱满意地低头看着自己完成的作品,虽然克难,但是保证有用。
宛如护身符般的将它抓在手里,又倦又累的她嫌恶地瞥了床铺一眼,打死也不肯爬上去。
她左右张望着,迟疑了几秒,缓缓走到距离门口最远的落地窗角落,背抵着墙壁蹲身而坐。
耕希发现她被绑走了吗? 也不知道杰森现在怎样了?他可是被打得很惨啊!还有她宝贝的光善……
童季萱到现在仿佛还能听见女儿当时惊慌凄厉的哭喊声,一想到那时,她的鼻尖蓦地窜出一股强烈的酸涩。
小光善一定吓坏了!虽然当时有杰森紧紧保护着,但是说不定那些拳打脚踢在混乱中也难免落到了她的身上。那么纤细脆弱的小身躯,哪里禁得起那些男人使劲攻击的力道?
耕希到底发现她被绑架了没?
或者他根本还跟罗蔷薇关在会议室里,开那些永远开不完的会议?
童季萱忍着眼泪,将脸埋进屈起的膝盖间,蜷缩在厚重的窗帘布幔中,悄悄泄漏自己的惊恐。
好想见他……
耕希会来救她吧?
会吧?
她不会再浪费时间了……如果老天保佑她,可以平安得救回到耕希身边,她发誓,她再也不会放任自己的脆弱与缺乏自信,让它们消耗了她和耕希相处的宝贵时光。
她会珍惜他的,她一定会! 所以耕希,求你快来……求求你,快点找到这里……
好像有什么……声音?
不知不觉间睡着的童季萱,好像听见房门外传来极轻微的短暂声响,困倦的她挣扎着从深沉的黑暗中睁开眼睛,逃离那一片朦胧。
才刚抬起头,外面倏地响起一阵更清晰的声响,立刻教她清醒地弹坐起身。
发生什么事了?
是打斗吗?
还是绑架她的主谋终于出现了?
她绷紧了每一根神经,企图聆听出些许端倪,但是方才的声响就像是她的错觉一般,再也没有响起,周遭除了浪潮拍岸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
突然,她听到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
“她就在里面。”
心一凛,她认出了这个声音,就是那个眉头上有明显刀疤的男人。
这么说,不是耕希来救她,而是绑架主谋来看他逮到的肉票了?
听见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童季萱紧张地抓起她克难组装出的武器,悄悄凑到门边,打算给那该死的主谋一个“震撼教育”
谁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是个不入流的下三一滥?连商场上的合法竞争都会让他干出当街掳人的勾当了,万一对方想欺负轻薄她……
不管了,先下手为强,撂倒一个算一个!
躲在门边蓄势待发的童季萱,几乎尝到自己涌到喉间的恐惧,她努力忽视剧烈颤抖的双手,全神贯注地紧盯那一扇门扉。
当门锁轻而易举地被打开,木门霍然推开的那一刻,她便尽了全力,把手中的克难电击棒往第一个冲入的男人身上挥去。
咱滋一声,伴随着男人的吃痛低吼,紧张急喘的她眼看着一个高壮的身形迅速坠倒在自己面前。 胜利的喜悦还来不及涌现,就被紧随而至的困惑给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