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泓武才刚站起又被她踢了一脚,痛得他直皱眉,更忍着痛楚就欲上前收拾地上的碎片。
蔡忆芳见他不答话,还想上前甩他一巴掌,却被人给拉住了。
“忆芳,别这样,大家都在看。”女孩尴尬万分地拉住她,看着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目光,心里万分后悔邀她进来喝咖啡,更是对一言不发的纪泓武投以歉然的目光。
“看什么看,我只是在问这个该死的同性恋,把我的志勇藏到哪里去了?”蔡忆芳泼劲一发,难以制止。
她此话一出,四周投来更多不悦的眼神,有鄙视、有不屑,更多的是厌恶。
这骚动引来店老板前来一探究竟,待看清情况不觉沉声责问纪泓武:“是你把咖啡打翻在客人身上的吗?”
纪泓武一愣,正想为自己辩解时,被咖啡泼溅一身的女客人说:“不是的,是那个女的突然跑来打你们的服务生,他才会打翻咖啡的。”
她的男友也附和说:“的确是这样,不是服务生的错。”
老板遂向客人郑重道歉,并允诺赔偿洗衣费,然后朝蔡忆芳走过去,礼貌地问:“请问小姐……”
蔡忆芳根本无视他的到来,只是将目光定在纪泓武身上,见他正欲和另一名服务生离开,就想上前继续追问男友的行踪。她一心认定男友一定被他拐去藏起来了,不意却让店老板给拦了下来。
店老板沉声说:“小姐,请你自重一点,否则我要报警处理了。”
蔡忆芳听了心中微惧,但仍不减其泼辣劲,大声嚷嚷地说:“我只是想问那个死同性恋,他究竟把我的男朋友藏到哪里去了?”
店老板回头望了已回到吧台边的纪泓武一眼。
这时,与蔡忆芳同来的女孩,对蔡忆芳嚣张泼辣的行径反感到了极点,气得扭头径自离去,决定从此以后再也不理她了。
此时,邻近的一位客人再也看不下去了,开口说:“老板,我来打电话替你报警吧,这种人不需对她太客气。”语毕竟拿出手机真的开始拨电话。“喂,警察局吗?”
蔡忆芳见状真的慌了,回头又见朋友已不见踪影,而自己也没有任何证据证实男友真的和纪泓武在一起,警察一询问,理亏的一定是自己,恐怕到时候还得以妨碍安宁被训戒一番。忖度之后,两害相权取其轻,一跺脚转身气冲冲的离开。
蔡忆芳走出咖啡馆,到处都不见朋友的踪影,心里不禁暗暗责怪她弃友不顾,新仇加旧恨,对纪泓武更是恨到了极点。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从此无容身之处。”她阴狠一笑,转眸朝咖啡馆睨一眼,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喂,请问黄巧君小姐在吗?”
“悠”咖啡馆里,店老板走进吧台,看着一旁正在洗托盘的纪泓武一眼,略略思索开口唤他:“纪泓武,你过来一下。”
纪泓武把洗好的托盘放好,朝老板走了过来。
店老板领着他走至僻静处,才问他:“刚才那位小姐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纪泓武问:“哪一件?”
店老板看着他。“你是同性恋的事?”
纪泓武点头,接着又说:“我没有把她的男友藏起来。”
店老板注视他片刻,转身走进店长室,不一会又出来,手中拿着一个薪水袋。“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和造成顾客的恐慌,我必须辞退你,另外我从你的薪水里扣除客人的洗衣费和打破杯子的钱。”话落把薪水袋递给他。纪泓武默默地接过薪水袋,向老板鞠个躬,回员工室脱下围裙,戴上球帽,背包挂上肩,静静地从后门离开。
???
纪泓武漫无目地的在街道上乱晃,途中经过无数的商店,心想接下来该找什么工作才好。
十点多,当他回到周智伟的住处时,刚走至门外却听见里头传来男女的争吵声。
屋内,黄巧君接获一个神秘女子的电话,告知男友收留了一个同性恋者,她得知后立刻赶来阻止男友继续其愚蠢且危险的作为。
“说,你为什么要收留一个被学校开除的坏学生,而且还是个同性恋?”她怒问。
他答:“小武他不是坏学生,也没有被学校开除,是他自动办休学的。”
黄巧君怀疑地再问:“你这么维护他,是不是也受了他引诱而爱上他了,甚至和他发生了关系?”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我只是把他当弟弟一般看待,你也不要道听涂说,小武是个内向害羞的好孩子,他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周智伟不知是谁对女友乱造谣。
“如果你们是清白的,那就把他赶出去呀,我不容许我的男友和一个同性恋住在一个屋檐下,那实在太危险了。”黄巧君还是怀疑。
“为什么会有危险?”周智伟不解。
黄巧君理直气壮地答:“因为你可能会被他感染爱滋,目前此病尚无药可医,你继续让他住在这里,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
“拜托,巧君,你有点常识好不好,同性恋并不等于爱滋病,事实上感染爱滋病的异性恋比同性恋多,这根本跟同性恋或异性恋都没有关系,是性行为安不安全的问题。”周智伟对于女友错误的观念感到生气,更不由怒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毫无理由的歧视他们,他爱男人或女人那是他的自由和选择,他碍着谁了,碍着你了吗?人不是生而平等的吗?为什么你有的权利,他就没有。你们就只许异性恋乱搞,羞于启齿却勇于实践,性观念保守、性行为却开放,性知识贫乏、性姿态却丰富。你说,这样让人摇头的观念和作为,说开来异性恋者又高尚到哪里去?”
黄巧君被男友驳斥得无话可答,沉默片刻冲进客房,将不属于男友的东西统统丢进垃圾桶里。“就当我没知识又没常识好了,我宁愿有千万个怀疑和不放心,我也不愿再让你冒着生命危险收留他,我要把这些危险的东西统统丢掉,你明天就和我上医院抽血检查。”
“巧君你……”
纪泓武静静伫立门外,好一会转身静悄悄地离开,在楼梯转角处取出背包里的薪水袋和周智伟给的公寓备份钥匙,将钥匙放进薪水袋里,下楼将袋子放进周智伟的信箱中。虽然这点钱无法报答周大哥对他的照顾和爱护,但这也是他最大的能力了。
纪泓武静静地离开公寓大楼,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也不知走过了多少十字路口,直至感觉双脚有点酸才停下脚步,随处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时间很晚了,但马路上的车子依然川流不息,他不自觉地注意驶过眼前的每一辆蓝黑轿车,凝目细看开车的驾驶,想追寻残留在心版上的那个身影。
纪泓武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垂首呆坐了好久、好久,突然他觉得肚子有点饿,抬眼望去,不远处正好有家便利商店,他想去买两个包子充饥,但又想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现在没工作,没有住处,更没有任何的依靠,他只能忍着饥饿,夜风的寒意令他忍不住打个寒颤。
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声响,他转头望去,有只狗在翻找放在街角的垃圾桶,身后跟着三只几乎和它一样大的小狗,那应该是狗妈妈吧,一会它叼出一包东西放至三只小狗的面前,三只小狗上前抢食,狗妈妈又继续翻找垃圾桶。
纪泓武看见这一幕,不由满心羡慕,他多么希望自己是那三只小狗之一,虽然也许无法餐餐都温饱,可是有妈妈的照顾,又有兄弟姐妹作伴,比身为一个人的他还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