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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像谁?”

  “老五。”

  莫追怔怔地站在原地,一直以来就只认眼不认脸的他,经她提醒,这才发觉他究竟忽略了些什么。

  “你这么一说,她……”他不禁开始回想起容止那张小脸蛋上的轮廓。



  月穹直接替他回答,“还真像是娇小秀气又女人化的老五是不?”打从一见面起,她就觉得容止与那个容易,不仅是名字像,就连五官也无一不像。

  他俩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很久,接着若有所思地对上对方的眼睛。

  “我记得,五师兄他……”莫追迟疑地开口。

  “有个从小就被卖掉的妹子。”月穹叹口气,一想到早些年容易为了找妹妹,找得都快只剩半条命,就打心底觉得不忍。

  “那个妹子……”

  她记得很清楚,容易是怎么再三向他们交代的,“左耳后有个红痣,颈子右边上有两颗黑痣,右大腿上有被狗咬过的叶状疤痕。”



  “她的年纪……”

  “比老五小四载,今年应是二十二岁。”

  莫追侧过脸看向内室的门扇,回想起容止是如何对待那个只是任务上的大哥燕磊,以及她又是如何不舍于她与燕磊的兄弟之情,更不要说,她是为了什么而放弃了大好年华,义无反思地入了纳兰先生的旗下,投身至内间这一个要命行业。

  他沙哑地道:“我听她说,她在找她失散多年的兄长。”

  月穹眼睛一亮,“她兄长叫什么来着?”

  “没说。”莫追的心中早与她一般笃定,“不过,我想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站在门前的师姊弟俩,互看一眼后,不约而同地轻推开内室的门扇,蹑手蹑脚地来到因服了药而睡着的容止面前,先是确认过她的耳后和颈间,接着,他俩被难住了。

  看着那床盖住她周身的锦被,莫追难得有种进退不得的感觉。

  “……你掀还是我掀?”他要看了她的大腿那事情就大条了……容止若是知情,不掐死他也会打死他。

  月穹推得一干二净,“她不是你家相公?”

  “可我们又还没煮饭……”他犹推托着,在月穹一记杀人式的眼神刮过来时赶紧改口,“我掀就我掀。”

  坐在床边轻柔揭开厚厚的锦被,莫追看了看她身上那一袭男式长衫,怕她会被冻着,动作快速地拉开她的衫子,正想卷起她棉裤的裤脚时,一柄凉凉的短刀突然抵上他的腰际正下方。

  “……想让我废了你吗?”容止勉力睁开眼,火气旺旺地瞪着自家扰人清梦的娘子。

  “你不是睡过去了?”她的刀尖就不能换个地方摆吗?那个地方很危险好不好?当心她往后不幸福。

  她强撑着眼,“让你日后不能人道的这点意志力我还有。”

  莫追试图向她解释,“咳,其实我只是想……”

  “非礼一下?”很遗憾睡不饱的某人永远都只会先往最坏的方向想。

  “不,我是--”

  “猥亵赏玩一番?”她记得那位四师姊给她的睡前读物可精采了。

  莫追涨红了脸,“我哪是那种--”

  “滚,同你家师姊讨论小黄书去,别吵相公我睡觉!”容止也不给他辩解的余地,挪开短刀后就一脚把他给踹下床。

  当容止翻了个身再次睡过去后,莫追一手抚着面上鲜辣出炉的脚印子,两眼对上一脸要笑不笑的月穹。

  “师姊……”

  “不用看了,那种一模一祥的起床气,就是她了。”

  闭门谢客的靖远侯府,近来安静得有些不同往常,但左右邻居皆没人上门找过原因,就连燕磊朝中的同僚也没来探望一下请了病假的燕磊。在这隆冬时分,外头纷飞的大雪,彻底的掩盖住了朝中各异的人心,也冻凉了燕磊那颗忠君爱国的心。

  很可惜容止没时间去安慰一下从鬼关门前捡回一命的燕磊,更没空跟他解释慕殇为何会在宫中安排了高手想要他的命,因月穹已经开始着手为她解毒了。打从她服下了第一剂的药引起,她不是成日都在昏睡,就是醒来一口口地吐着漆黑的毒血。

  为此,心急的莫追不只一次揪着月穹的衣领,也不只一次被月穹给揍扁扔在角落边。

  偷渡进府内,目前藏身于七公子新房中的月穹,总觉得她愈来愈不认识这个小八师弟了。

  瞧瞧,这宜室宜家的好媳妇是打哪来的呀?

  殷勤服侍自家相公吃饭、喂药、穿衣等等,事事不假手他人不说,他就连陪笑陪床还有陪睡这事也都干上了,整夜当自个儿是发热的暖炉,将怕冷又受不了解毒痛苦的容止给抱在怀中哄着,只要她不适地轻轻哼个一声,他就马上自睡梦中醒来,非要等她睡着了后才肯跟着闭眼。

  “小八,你真想带她回师门?”月穹两手环着胸,靠站在小厨房的门边,淡淡问着那个又在洗手做羹汤的莫追。

  “我都嫁她了。”莫追正熬着容止消夜该用的小米粥,在听了她的话后,他合上了大锅的盖子,蹲下身子查看底下的灶火。

  “正经些。”

  他搔着发,“没法子,谁教我遇上了?”不然能怎么办?

  月穹有些怀疑,“真喜欢她?”

  喜欢吗?

  老实说,他也不知道。

  他盯着灶中火舌舔上干柴后欢欣跳跃的火光,仿佛就像看到了,容止以往只要又给他下绊子得逞之后,她面上就会漾出的得意笑脸,而那时的她,很耀眼,也很令人难以挪开双眸。

  可自她病了后,以往曾在他俩间说来再寻常不过的一道风景,就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回忆。

  如今的容止,不再时不时地与他吵嘴抬杠,她不会陪着他一块儿演戏,她甚至没有力气指挥他去扮什么奶娘小厮或柔儿,她变得苍白、变得孱弱,那双他总认为精明灵动的眼眸,近来,也总是沉沉地合上。

  这令他心慌。

  守在她的病榻边,他时常在夜半不眠吋分,看着床上那个若是没有他在身边,恐怕早就赔上性命,去了下头的人儿。他总是边摩挲着她冰凉的小手边在想,在她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因素吸引着他?为什么,她就是那么那么的……教他放不开。

  他老是告诉自己,其实他只是很怀念从前相处的那段日子,难得有个知心人,他自然是视她如己,为她想为她念。可他挪不开的目光,和她浅浅的呼吸,似乎都在告诉他,并不只是这祥的。

  或许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喜不喜欢的问题,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也不是简单的喜欢或爱就能轻易衡量的。

  他只知,在她的身边,他开心。

  在月穹追问的目光下,莫追敛了敛四处漫游的心神,以火钳拨了拨灶内的柴火,喃喃低声说着。

  “她……很有趣,同她在一块儿,日子从不会无聊。”

  月穹拍着他的脑袋瓜,“待老五知道你嫁了他妹子后会更有趣。”

  一想起自家追杀他有好些年的五师兄,早有觉悟的莫追便不禁有些头疼。

  “小八,我再问你一回,你真要带她回去?”月穹干脆在他的身边蹲下,在灶前伸出两手烘烤着。

  “嗯,在她身边不会空虚寂寞。”既然丢开会担心,放下又会烦恼,他还能不把她给收了搁在身边?

  月穹斜斜睨他一眼,“你是怨妇了多久?”

  “感觉,这是一种感觉你明不明白?”他摊着两掌,很认真地希望她能理解。

  “不明白。”

  他挖空了脑袋,结结巴巴地凑出一句,“就是……就是感觉在她身边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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