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不应该消极,至少和宇文决生活两年是事实,她应该对他多一点信任,不应该随着有心人士的煽动而起舞。
“夫人,二爷交代,要小的跟您说郑大爷来访,就在仪阳厅里。”常管事气喘吁吁,打破季娃的思虑。
郑大哥……啊!“该不会是……”
面带惊喜,季娃记得要到南方时还曾赠帖,希望郑为广老大哥有空来南方让他们夫妇俩招待一番,没想到来到南方不到一个月,就有故人来访。
她连忙站起身,“我先到厨房准备几道凉菜,这北方恁凉,南方这时节就已经能让人汗流浃背,一定让郑大哥的心情不爽适。”
“夫人真是未卜先知,郑大爷进门时,额际确实有一层薄汗。”常管事对于季娃手掌中鐀,繁琐的细节却能这么快就上手觉得不可思议,尤其在处断时的利落,仿佛熟悉很久。
“我去准备凉菜,你进地悎敲些碎冰,我等会儿做冰酿脆梅。”
“是的,小的马上去。”
忙碌让季娃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只是她没有料到事实真相会来得这么突然,不到一个时辰,就让她的心理建设崩塌如山倒,杀得她措手不及。
“正事聊完,咱们就聊些私事吧!”郑为广合上账本,神情轻松不少。
“什么私事?”宇文决倒了一杯君山茅珠茶,先品香,再缓缓入喉,先浓涩,后回甘,感受不同层次的茶韵。
“我还以为这番前来会见到你焦头烂额,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没想到你游刃有余,这会儿还有闲暇可以品茗,还不好好感谢我这恩人。”
“恩人?”宇文决微微挑起眉头。
“可不是,你敢说季娃不是贤内助?没有她,你能毫无后顾之忧?家宅安宁才能攘邮治国,是不是?”郑为广洋洋得意,“当初要不是我提点你,虽然说是顾虑季娃的清誉才把她娶进门,但季娃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若是你放手,相信一堆男人抢着接手。”
“老大哥,这话好的、坏的,全让你说,你想让我说什么?”宇文决懒洋洋的回话。
“呿,你这占尽便宜的家伙还敢说这话!”
站在门外的季娃差点捧不住托盘。她……她没有听错吧?真的是郑大哥以她的清誉要挟宇文决娶她进门?
“当初没有考虑到季娃的声誉是我的失误,坦白讲,我压根儿没想到会再回到宇家,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就像娶季娃进门一样?”
“没错,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甚至站在严师的角色上,她的字还是我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笔画出来的。”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觉,宇文决明白他只是别扭,毕竟曾信誓旦旦的确定这辈子不会成亲。
奇异的是,他接受得非常愉快,自得其乐,还爱上逗着季娃,尤其爱看她羞怯难当的模样,总觉得心底有股甜滋味,明明他就不是嗜甜的人,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甜腻?
妹妹?所以不是爱!原来……只有她是由敬重转成爱情。
失了魂似的,季娃突然丧失思考能力,连托盘上的凉菜都忘记要端进去,反而转身,迅速离开。她不应该听见这些对话,如果没有来……如果没有来,她还可以欺骗自己。
“夫人,您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身体不舒服吗?”
原来不自觉间,季娃走回院落,随侍的杏花连忙迎向前,接过她手中的托盘。
“我……我没事,你把凉菜送到仪阳厅。”揉着太阳穴,季娃转身,走向内寝。“你告诉二爷,就说我身体不适,希望能休息。我已经答应姥姥要去用晚膳,这回缺席,请他多担待。”
“夫人,您的脸色真的很难看,要不,我送了凉菜后,就差人请大夫来。”
“不用了,我歇会儿就好,不要太惊扰其他人。”季娃挥挥手,示意她别大惊小怪。“在用晚膳时,就去二姨太那儿把小少爷带回来。”
“夫人还要哄则少爷睡觉吗?”
“那孩子没有我在身边哼着小曲会哭闹,还是我来吧!”
“杏花可以试试,不然也有夏蝶帮称着,夫人就好好歇息吧!”
“我现在就歇会儿,晚点有精神,也是可以哄睡姓儿,这样等二爷用膳回来歇息才能舒坦。”
“夫人是怕则少爷吵着二爷吗?可是娃儿本来就会……”杏花搀扶着季娃上床榻,看见她毫无血色的唇瓣,这才闭上嘴。
二夫人打从进了宇府后,每天总是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尤其在接手中鐀后,更是脚不点地的忙得跟陀螺一样,但从没有听她喊累。
怎么会在瞬间像是魂魄被摄走一般,感觉她浑身都瘫软无力?难不成是什么急症?
杏花越想越不对,无法只听从夫人的交代,就算不惊扰其他人,跟二爷讲是应该的。
夫人是二爷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啊!
第10章(1)
实在太突然,原本还和郑为广谈得畅然,却接获杏花禀知季娃身体不适,早上踩出房门时,还看见她笑咪咪,愉快的逗着风侄,当时他还不悦的冷哼,才获得她的注意力,连忙帮他整衣穿戴。
怎么可能没一会儿工夫就说不舒服,还这么早就在床上歇息?更别提她还作主答应姥姥的邀约,要到姥姥那儿用晚膳,连问过他的意见都没有。
郑为广当然清楚小老弟挂怀什么,连忙告退,先行离开。毕竟现在不比过去,他一名汉子总不能踏进内院,这点礼仪他倒知通。
宇文决没有留郑为广,送他出门后,就转往自己居住的院落。
跨过门坎时,他还刻意放缓脚步,靠近床榻,看见她闭着双眼,养心安神,贴心的婢女还点上安神的熏香。
冥冥之中,季娃仿佛感受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幽然睁开眼,笼罩着自己的黑色影子让她吓一跳,但仅仅一瞬间,便认出熟悉的轮廓。
“你怎么?”
“内侍的仆佣说你身体不适,有让大夫来过吗?”瞧他都慌到乱了思绪,也没有想到遣人去请大夫。
“我让杏花别惊扰其他人,没事的。”她握住他的手,阻止他到门外唤人。
“还说没事,脸色这么苍白。”宇文决蹙起眉头。
“我只是心底有个崁过不了。”
“什么崁?”天塌下来,都有丈夫顶着,宇文决认为自己早就证明过这能力,指腹蹭着她粉嫩的掌心,连这绵掌都发冷,明明快要入夏,更别提今儿个还热得让人发出薄汗。
季娃深深呼吸,“你坦白告诉我,当初为什么娶我进门?”
“咱们相处这么久,娶你进门还需要解释吗?”
“你喜欢我?还是爱我?”原本以为这么羞人的话难以启齿,她没料到自己居然能够口舌流畅。
“男人不讲……”对上季娃水灵的黑眸,宇文决不禁回避。
“你真的是顾全我的名声才娶我进门吗?”季娃表现出坚决,要知道答案。
“是谁告诉你的?”
“为什么不认为是我自己猜的?作贼心虚?”
“这跟作贼心虚有什么关系?不管我是凭藉着什么心态娶你进门,我有待你不好?还是打你、骂你?”
“你对我很好。”
“那么为什么还要讲究那些用文字表达的虚幻情感?”
“你认为喜欢或爱是虚幻?”
“喜欢或爱可以持续一辈子?”
“至少拥有过。”
“拥有那些虚幻可以证明什么?可以填饱肚子,还是扬名立万?”
“宇文决,你到底……所以你认为把我娶进门只是保全我的名声,然后成就你的什么?成就你的清风高节,我应该双膝跪地,叩谢隆恩吗?”季娃的双手揪紧丝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