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城的脚店数千,正店也过千。而大酒店称正店,造酒兼卖酒。小酒店称脚店,从正店沽酒来卖,开封城的大酒店中,最负盛名的是樊楼。樊楼楼高三层,五楼相向,彼此连结成庞大的建筑,楼中可容酒客千人以上,下属脚店有两千家。
至于季娃现在准备要开设的就只是一般的吃食,贩卖单一的品项,顶多就是几项小点让客人着离开,所以宇文决在思索着另外一种经营的可能性。
如东能成功,一定会开创不同的局面,但是要先和季娃商议。
“你有想过未来吗?不一样的,再更上一层楼。”
“我不懂。我们这样不好吗?”季娃一脸疑惑。“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开店。”
“这样你就满足?”
“所以你有其它的规划?”
宇文决露出自信的微笑,“趁我们还年轻,你想不想再试试自己的能耐,让更多人可以尝到你娘的厨艺?你还记得那本册子吗?如果给你机会,重现那些菜肴,你有把握吗?”
“我们要开脚店?”季娃瞪大眼,连想都不敢,毕竟脚店和吃食店不同,需要的菜色更繁复。
“不,脚店太多,我们不做。”
“开其它不同口味的吃食店?”可是师傅就她一个人,根本分身乏术。季娃不认为宇文决没有想到这点,所以他想要?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竞争非常激烈,从正店、脚店细数过千,更别提吃食店。”
“那是在开封或洛阳,咱们这儿只是隘关口。”
“你娘曾在桂花一个楼担任厨役,你不想试试自己的能耐吗?”
“咱们要去府城?”不是才刚盘店,准备开张吗?
“不,咱们现在的资金根本不足以到府城开业,但是有一个方式值得试试。丧家在办完丧事后不是会有解慰酒?但并不是每户人家都有余裕时间去处理这些琐事,甚至还有喜宴酒席,菜色都是主家端出家宴举办,不过这正店的菜色也不是每户寻常人家都可以做得出来。”
当然,从煨、煸这些下手,其手法繁复,没有学个三年五载,都很难独当一面的,但经过这段时间与她相处,他确认她的厨艺堪比大厨这类吗?
“这……我从来没有听过这门生意。”
“如果能够做得成这门生意,靠着口耳相传,我相信以你的功夫,一定可以成功。当然,刚开始的尝试一定会遇上困难,我们可以藉着这些去调整脚步,利用小吃食店的空档做就好,你认为呢?”
宇文决的高昂士气感染着季娃,怎么从他口中讲述出来的天马行空,却又有无限的想像空间?
她是想循着娘的脚步,让所有的人都可以吃到最满意的料理,甚至饱餐后就有幸福的感觉。
一直期待自己可以继承娘的遗志,至少重现册子里那些菜肴,所以她努力学着识字,重复练习,还加注自己的心得。虽然字迹仍然丑陋,但看着娘亲留下的端正字迹旁有着自己的字迹,那种齐心一致的感动,让她觉得娘还在身边,不曾离去。
“好,我们试试!”
万事起头难,宇文决清楚这种做法最大的难处就是改变人们的习惯。
在村子里,往往喜丧是一种动员全村的大村,若是在府城里,就是亲戚不远千里的上门协助,所以他提议的这种方法,最重要的京是讲求目标,什么样的人才能提供初试啼声的机会?
为了找寻这个目标,宇文决最近忙着四处拜访店家。至于他现在肯出面到县城里,绝大多数的原因是四个月前听到的消息。
宇文决回想当时--
“你听说了吗?府城最大的于和商记大当家确定由宇文阔接手了。”
听见郑东家的话,宇文决手里的烙饼差点落到地上。
“意料之中,自从另一位最有希望角逐当家的宇家子孙渐渐隐蔽行纵,大家就心底有数了。”郑为广跟于和商记交易往来至少超过三十年,当初他还曾跟在宇老爷子身边,当一名管事,后来还是承蒙宇老爷子的厚爱,才得以另辟门户,拿着其中茶叶专卖权行商到北地。
“郑东家熟悉那位隐蔽的宇家子孙?”其它人好奇的问。
于和商记涉猎经营之广,听说连皇帝都要稍作礼让,以免国库进帐短少,只是听说来、听说去的,实际情形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只听过行事作风与宇老爷子相似,所以被宇老爷子托以强烈的期望。”
真是惭愧,明明都往来超过三十年,却对这位宇家后代声势惊乍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你们没见过面?”
“对,他负责南方事务,倒是北方的宇文阔就常见到了。”
“唉!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胜负已分,不管另外一位宇家子孙再怎么成材,之后大伙记得的永远是宇文阔这名字了。”
“这倒是!”郑为广赞同的点头。
原来是宇文阔出手了!也好,由他当家算是最好的结果。接下来他可以好好思考未来要怎么走,应该不会有人在乎他的死活了。真好!只是觉得庆幸时,怎么他的心底又泛起一阵酸意?
人心还真是复杂,唉!不想这么多。
宇文决发现时辰近了午时,他和粮商徐老板约好要谈事情,出门时,正好和近日刚进来当助手的姑娘擦肩而过。
“宇大哥好忙碌,整天进进出出的,我听我娘说,宇大哥四处找一些东家在谈事情,季姊姊知道宇大哥在忙什么吗?”菁菁看见宇老板匆匆出门,好奇的问。
厨房里,季娃忙着揉面,抬起头,看了助手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面带微笑的说:“他没有讲,所以我也没有问。”
揉面讲求的是时间的拿捏,只要恰当,掺和在里头的麦香就会散发出甜味,接着加热烘烤,便能完整的烘出麦子的灵魂滋味。
这是宇文决说的,他常说食物的精髓就在上天赋与的各种滋味,酸、甜、苦、辣,有的相生,有的相克,有的相互调和后会发出不同的火花,而上天给了厨子一种特殊的使命,随着不同的厨艺,替这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食物演绎出不同的灵魂。以苦瓜来说,明明是苦滋味,厨艺精湛的大厨虽然无法改变苦瓜与生俱来的苦滋味,却挖掘出灵魂里的甘味。
宇文决的这种说法一直刻印在季娃的心版上,所以他努力的想找出食物的灵魂,就如同她清楚的知道宇文决想找什么。
机会!
他们真的很需要,只是财神爷从来没有眷顾过她,所以她唯一能帮得上宇文决的就是好好把厨房的事情安顿到完美。
“怎么可能没有讲?这么神秘做什么?”菁菁嘟囔了几句,发现季娃根本忙着手里的面团,没有理她。
算了!小气!反正她才刚来这里没多久,以后多得是机会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第5章(1)
“好消息!谈成了!我们谈成了!”宇文决冲回家。
他们早就搬到镇上的曲胡同,虽然屋坪不大,但两个人也没有多少家当,屋子里房最多的反而是纸张和书本。
“什么东西谈成了?”季娃利用空肯,正忙着缝鞋子,虽然手艺不好,但针脚该密实的地方都没有落下。“难不
“成你是指?”
“没错,你记得城西柳川旁的黄老爷吗?”
“开油行的?”
“对,他原本育有四女,千盼万盼,月前第四房终于帮他生了一个白胖的儿子,添丁之喜让他乐不可支,逢人就笑咪咪,得意的夸口要在娃儿满月时大摆酒席,宴请附近的亲朋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