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雄愣住了,只是不解小儿子这坚定不悔的个性,为何要那么像他亲娘呢?
刚才出口恫喝的话已收不回了,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地举起手,凝聚功力欲废了小儿子的武功凌云霄见状连忙上前跪下,替他求情道:“爹!求您别这么做,枫弟并没有错呀!”
“滚开!都是你平日这么护着他,所以他今天才会这么目中无人!”凌天雄气极地一脚踢开大儿子,高举的手迅速挥下,当真一掌废了凌瑛枫的武功。
凌瑛枫只觉得全身的力量迅速流泻而出,一瞬间感觉身体似乎被一颗巨石压住般沉重,他一咬牙朝他爹磕三个响头,深吸一口气站起,转身向梅玉霜说:“我只想这么告诉你,我爱她在先、遇见你在后,我们也许是……相见恨晚吧。”语毕,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外走去。
梅玉霜终于忍不住抬袖掩面,哭倒在母亲怀里。
凌云霄见状就想去追回小弟。“枫弟……”
这时。凌天雕突然大喝一声:“不准追!谁敢去追回那逆子,我就废了谁的武功!”
凌云霄一惊过后,不顾父亲的的警语还想去追回小弟,裴元堂却伸手阻止他,并附耳低语:“庄主正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二少爷的事我们待会再想办法。”
凌云霄听了只好强忍着心急,转眸着着裴元堂:裴元堂只是对他微一点头。
梅庄王看着痛哭的爱女,事情会变成这样,实是他始料未及。也许正如凌瑛枫所言,他和玉霜只是相识太晚;落花虽是情意深浓,愿自枝头飘落于流水中,但流水也并非无情,只是它要奔流向湖、海的怀抱。
思毕,梅庄主不由重叹一口气,转首向夫人一点头,带着伤心簌网的爱女,一行人默然地离开淞涛山庄。
☆ ☆ ☆
凌瑛枫循着田间小径缓缓前行,大约走了半个时辰,觉得有点累,遂在路旁的大树下寻个地方坐下,边抬袖擦汗边回首来时路,不禁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走了这么久,才走这一点路而已,几百里的路,我得走上多久才能到呢?”语毕,轻叹一口气。“不管了,反正总有一天会走到的。”
“你究竟要走到哪里去?”随着这声问话,树后走出一个黑夜中年人,赫然是龙之騉。
凌瑛枫被他吓了一大跳,待见是他时又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家里的人要来逮他回去。“大叔问这个做什么?”
龙之騉见他轻喘气、频拭汗,遂解下腰间的羊皮水壶递了过去。“渴不渴?”
凌瑛枫不客气地接过水壶,拔开瓶塞喝了一大口。
“你之前的表现颇今人喝彩呢!”
“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中,只是武功被废不在预想之内,还好我爹没说要宰了我。不过这么一来,什么麻烦事也没了,我走了,他们也不会借题发挥找淞涛山庄的麻烦;而我也可以前去完成我的心愿,岂非两全其美。”
凌瑛枫语毕,又仰首喝了一口水。
龙之騉见他说得如此轻松,仿佛一切都没什么好在意的,仔细想来他的话倒也是真,瞧他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的睿智速谋,真不简单。
凌瑛枫将水壶还给他。“谢谢大叔。”
龙之騉接过水壶,随口问道:“你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凌瑛枫仰首注视他片刻,这大叔一脸正气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人吧。“我不能告诉你确实的地点,只能告诉你,我要去的地方必须往南走数百里。”
龙之騉虽然为他的决心所感动,但也担心地问:“你如此孑然一身,如何能到那么远的地方?”
“别担心。”凌瑛枫站起来拍拍腰际。“我准备了不少碎银和一些金叶子,多买些干粮带着,尽量不要住客栈,沿途借住农家、猎户、破庙或山洞都可以,只要能遮风避雨就行,反正也不过是几百里,我想用不着走上一年半载吧。”
他太轻看这小子了。龙之騉不由对他大感佩服,轻叹一口气说:“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一道走,我正好也要南下,一路上也不会觉得无聊。”
“这主意是不错,不过……”凌瑛枫看着他问:“我现在武功已失,走起路来可能像乌龟在爬,你不会嫌闷吧?”
龙之騉从树后抓起行囊挂在肩上。“走得太快,难免会错失某些东西;走慢点,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凌瑛枫心想,跟他一起走,只要他不半路弃自己而去,至少安全上无虞,因为这位大叔的武功看起来似乎挺不错的。
龙之騉在他身上似乎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那股傻劲,因此打定护送他至目的地的想法。
于是,这一老一少就结伴起程上路了。
☆ ☆ ☆
紫烟山庄。
房间里,梅玉霜坐在窗前双目呆滞地望着远方,略显苍白憔悴的娇颜犹挂两行清凉。
梅嵩哗站在敞开的房间外,看着神情茫然若有所思的小妹,抬手在门上经敲两下,见小妹毫无反应,遂跨步走近她身边,柔声轻唤:“霜妹。”
梅玉霜回神,缓缓地抬起凄楚的娇颜。“他呢?有没有消息?”
梅嵩哗摇摇头。
梅玉霜神色黯然,成串的泪珠犹如断线珍珠般滑下双颊,螓首低垂,凄然问道:“大哥,我是不是错了?都已经三天了,还没有他的消息,若是有个万一的话,我……”
梅嵩哗将小妹轻拥入怀,无限怜惜地说:“感情的事没有绝对谁是谁非,也许真如陵瑛枫所说,你们只是相识太晚;也许是错在我,我应该先弄清楚当时他是否已有心上人才对。”
“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我只想知道他是否乎安无事。”梅玉霜伏在大哥胸前,呜咽地说:“都是我的任性害了他,害他武功被废,又被逐出家门,万一……万一……”
梅嵩哗只是轻拍她香肩,柔声安慰:“你别净住坏处想,虽然凌家那边也还没有他的消息,不过我猜想他大概是前去与他的爱人相聚了。”
梅玉霜强忍着心痛与泪水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就好。”
这时,萩儿却急急地奔进房里,神色慌张地说:“小姐,我刚才听说城东的山沟里发现一具尸体,有人说那可能是凌二公子……”
她话未完,梅玉霜却已双眼一闭,皆厥了过去。
梅嵩哗连忙扶住她。急声间:“你说的消息确实吗?”
萩儿见小姐突然昏倒也心慌了。“我……我也不太确定,只是听说而已。”
“笨蛋!你去给我打听清楚再回来!”
“是。”萩儿又慌张地转身出去。
梅嵩哗随后救醒小妹。不一会,梅玉霜幽幽地叹口长气醒了过来,睁开双眼急忙捉住大哥的双臂,焦声问:“大哥,他真的……”
“没有的事,萩儿她是道听涂说的,我已经要她去查清楚再回报。相信大哥,凌瑛枫绝不是短命相,他不会有事的。”梅嵩哗只得竭力安慰小妹。
梅玉霜只是含泪点点头。
约莫两刻钟,萩儿一脸欣喜回来禀报。“小姐,告诉你一个仔消息,那个死人是个老婆婆,不是凌公子。”
兄妹俩闻言同时放下心中的那颗大石。梅嵩哗转而骂萩儿:“你下次不要听到什么就胡说八道,先去查清楚再回报。”
“是,萩儿知道了。”萩儿垂首应答。
梅玉霜拭去眼角的泪水,转首遥望天际,现在只能让自己多往好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