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布任武听着看着,心里则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家里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常在外头鬼混,知道布御霆在外头的名声。
他手段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当初他拚着一条命,也要把一船的货物给保下来,宁可夜半渡过渡口通关,赚到他累积的本钱,而那一年据说他才刚满十一,一个半大小子就自己押了一条船走商。
后来当上了南三省的行会行首,手段更是了不得,据说还闯过南山寨,去寻得上贡的贡品,途中不知道折损了多少人手,他甚至还一度摔入绝谷,一路上还要躲避不少贪婪之徒的截堵,最后还是让他给办成了。
这样的事情多不胜数,多少曾与他对立的商家,散的散、倒的倒,到现在虽然他年纪最轻,但是南三省可以说他是跺一跺脚,商界就要震一震的。
这样的人若是待他好,他自然也会百倍奉还,但若是惹毛了他,他同样不会心慈手软的放过。
一想到这里,布任武心都凉了大半,虽说脸皮有些僵,却还是硬扯着笑说道:“唉,大哥,这都过去的事了,何必现在又提起呢?今日娘不过就是过来问两句当日在娘娘庙的状况,激动了些,只是些误会罢了,咱们都是亲人,实在没必要闹成这个样子。”
布御霆平淡的看向他,意味深长的说,“都是亲人呐……”
赵氏也知道今儿个是得不到自己要的结果了,应该说她现在没那个胆子再继续闹下去,急着回家和老头子商量,看是不是当年的事情走漏了风声,让老大知道了些什么。
至于女儿和侄女的委屈?打都打了,还能怎么样?现下要紧的可不是这个了!赵氏匆匆而来也匆匆而走,布任武随着赵氏连忙走人,就怕等一下帐算到自己头上。
他们走得匆忙,带来的人连句废话都不敢说就一起走了,很快的厅内就只剩下布御霆和张薇薇两个人。
他沉默的站在原地,她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有些抽痛。
或许女人的心里都有着最天然的母性,想到他以前过得那样委屈,又看到他现在这样有些凄凉的身影,她忍不住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别难过,我在这里呢!”
布御霆像是抓住救命浮木一样,紧紧的抓住了她抱着他的手,无悲无喜的脸上,一瞬间为之动容。
他深吸了口气,慢慢平复刚刚一度沸腾的情绪,让思绪回归平静。
许久后,布御霆才缓缓说道,“永远都不能离开我,永远!”
张薇薇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但是没马上听到结论的布御霆却紧紧捏住她的手,她的手被捏得生痛,逼得她只得马上回答,“好好好,我不会离开!”同时忍不住腹诽,真是的,考虑一下都不行啊?
只不过……离开吗?她曾经是想过,要是真受不了,离开算了,可在见过他霸道、温柔、坏心眼又让人心疼的许多面向后,她又不禁扪心自问,她真舍得离开他吗?
第8章(1)
自那天之后,布家老宅的人像是突然消声匿迹了,没有人再找上门,也没有其他消息传来,就连沈慧心也不知何时偷偷摸摸离开了新宅。
对于张薇薇来说,这可真是一件好事,起码讨厌的人不会每天都在自己眼前晃悠,她也不用想着会不会因为看到讨厌的人而心情不好了。
只是,布御霆突然变得更忙了,她努力回想着这时候曾经发生什么大事,但是之前她都只关注内宅,几乎不理外头的事情,只知道好像再过一阵子有不少人趁洪灾发灾难财的事被御史揪出来,结果受到严惩倾家荡产。
但是,她记得这跟布御霆没关系,因为在他出意外死之前,他的事业可是都好好的,没有半点问题。
那时候年轻的布御霆都没问题了,现在那身体里头是一个经验更多的老狐狸,那就更没有问题了,这么一想,她也就把这个问题丢到脑后。
只是,有时候,很多事情却都不如人们想的那么简单,甚至是越怕什么,就越容易招来什么。
打上次去娘娘庙之后,张薇薇就一直待在府中,闷久了,她不免也想出外走走,结果往庄子去的马车,才走到城外没多远,突然轮轴就坏了,没办法,只好下了车,等着看车子是否能修好。
结果一下车,她就看到车夫和一个丫头昏倒在地,下一瞬,一把刀子就横在自己的脖子前面,接下来后脑一痛,她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再次醒来,张薇薇先是感觉浑身酸痛,接着才发现自己想动不能动,双手被反绑,脚也绑起来了,嘴里还塞了一块破布。她被关在一间木屋子里,里头除了她躺着的一张木板床,什么都没有,完全就是绑架犯藏身的好地点。
但是在观察完自己的状况之后,她只有一个想法,今年她或许是犯太岁吧?要不然怎么会一次出门撞见暗恋自己的男人被丈夫看见,这一次出门都还没到目的地,就被绑票了?
上一次还能够说是巧合,这一次呢?
屋外突然传来人声,张薇薇连忙继续装晕,然后仔细听着屋外人的对话。
“你说布家那小子可真的会带着人过来?”一个略微低沉的嗓音有些紧张的问着。
一个女子的声音回道:“他可宝贝这个女人了,一定会来的。”
“那就好!如果他不来的话,你答应我们的钱也不能少了,否则你也别想得了好。”男子威吓道。
女子的声音有些紧张,但还是极力保证,“会的,一定会的!我都让人把信给送过去了,他如果想要他妻子的小命,就一定会来的。”
“那最好。”
“就是……那男人来了,里头的女人也别留了,否则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看见了你们的脸,还是拿个麻袋把人装了给沉进河里吧!”
张薇薇听到这里,顿时心一紧,虽然后来没再听见两人说话,却也明白不管有没有人拿钱来赎自己,自己可能都性命难保。
真是的,这样的破事怎么都会让她遇上?等她安全的从这里出去后,她一定要马上去烧香拜佛,然后香油钱一定要多多的添上,当然,全部都由布御霆买单。
她又装晕了好一会儿,确定房外没声响了,才睁开眼睛,打算开始自救。
她用手拚命勾着自己腰上的金三件,这也是她醒来后,不那么紧张的主因。
虽然手脚被绑,但是她的金三件里,有一件和别人不同,那就是一个有盖子的小剪子。
这是她生了儿子后才换的,因为指甲需要常常修剪,要不然怕刮伤了儿子嫩嫩的小脸,才特地让人去打的。
没想到指甲剪没几次,就得用来割绳子,也幸好虽然叫金三件,但是要真要是用金子打的那反而还不好用了,里头其实是铁做的,磨得跟小刀差不多利。
她努力的在绑住手的绳索上磨着,一下又一下,磨得自己满头大汗,终于在日头西斜了一些时,把缚着手的绳索给卸了下来,接着她马上拿出嘴里的破布,解开双脚的束缚。
重获自由后,张薇薇先是稍微活动一下手脚,接着又听到外头传来对话声,她赶紧随手捡了根木棍藏好,回到床板上躺着,将破布先用自己的帕子包一下再塞回嘴里,接着把绳索假模假样的套在手脚上。
她微闭着眼,偷偷看到门板慢慢的被打开,接着出现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她心中瞬间诅咒了一箩筐,最后总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