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以乔眉头一扯。若真搜到,她还真是百口莫辩。“行了弟妹,别越扯越远,先把帕子之事厘清吧,至于玉佩的事,待小叔回来,白有定论。”
“你要如何自清?”
太夫人抿抿唇,终于开口,“都起来吧,听你大嫂怎么说。”
郁以乔起身,对太夫人一福,说道:“孙媳妇想借太夫人的丫头跑跑腿。”
“行,都听你分派,秀眉、悦眉、杏眉。”太夫人一喊,三个大丫头在郁以乔面前站定。
郁以乔道:“秀眉姐姐,请你着人去城西彩意绸缎庄找人来认认,府里最近有没有人到他们铺子里买藕色天丝锦。悦眉姐姐,请你带几个丫头过去照顾孩子们,把耕勤园里的一等、二等以及通房丫头全召过来,对了,顺便把我床上那对鸳鸯绣枕给带过来。杏眉姐姐,麻烦你将我孝敬太夫人那袭天丝锦长衫找出来。”
丫头们应声,分头办事去。
不多久,鸳鸯枕、长衫全摆在太夫人面前。
郁以乔指着上面的绣物说道:“实话说,我的绣工远远不及我娘亲,这鸳鸯枕头是娘亲替我绣的,当时做这件长衫时,媳妇也动了念头,想要把裁好的衣服拿回娘家,请娘亲帮帮手。
“但王爷说,既然是尽孝心,自然得亲手做,太夫人绝不会取笑孙媳妇的女红不地道,我这才安下心。如果母亲和弟妹还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回我娘家寻些大娘和三娘的绣件,自然可知真假。”
长衫和鸳鸯枕摆在一起,立分高下。
庄氏和林氏对上眼,心恼怎么就没想到这点,但明明所有的鸳鸯枕都是要由新嫁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呀,这意谓着百年好合,有吉祥之意,谁知道她会让人代手?
不多久,绸缎庄的老板领着伙计来了,他们一下子就认出到铺子买过天丝锦的姑娘。
伙计指着紫荷说:“这位姑娘买两尺,她还带一块碎布来比对,可见得是家里有的,只是布料不足。”然后又指指刻意缩在后头的茹绫,说:“这位姑娘可就奇怪啦,才买一尺布,当时我还想着,一尺布能做什么?便是要做小孩衣服也不够,做荷包、汗巾又太浪费,那可是一尺五十两的天丝锦呢。
“当时,我还把这件怪事拿去问掌柜的,结果掌柜赏我一巴掌,骂道:“客人上门买东西,你问这么多做啥,人家赊帐了吗?”那位姑娘加上掌柜的一巴掌,让小的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了。”
伙计说得活灵活现,惹得站成一排被指认的丫头们笑出声。
太夫人凝声道:“是啊,我倒忘记茹绫有这手好功夫,旁人模仿名家的字画,她却是打小喜爱模仿别人的绣工技法。说,是谁让你使计诬害主子的?”
茹绫见东窗事发,吓得全身发抖,惊颤不已,她向林氏投去求救的一眼。
林氏发现太夫人目光落到她们婆媳身上,连忙出声喝道:“你这下作的蹄子,就算主子待你不宽厚,你也不能这样陷害主子啊,说!为什么做出这种天理难容的事,难不成是谁委屈了你?”
受到点拨,茹绫立刻回道:“自从少夫人嫁进门后,她就阻着拦着,不让我和茹珊靠近前院,少夫人刻薄妒忌,为一点小事,差点儿把茹珊给打死,奴婢吓着啦,心想:与其如此受煎熬,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挣个出头天日子!否则这样胆颤心惊,日子过不下去了……”她哭得凄厉无比,好像郁以乔是她的杀父仇人。
林氏顺势说:“太夫人,茹绫是您身边的大丫头,什么禀性您也是清楚的,如果不好,您怎会将人给亦勋,她会这样做,也是被逼急了呀。
“郁氏善妒,过去数月,常有媒人上门,媳妇心知若是能与他们联姻,定能在朝堂上助亦勋一臂之力,因此劝郁氏给亦勋房里添个人,可她充耳不闻、不理不睬,便是身边跟过来的陪房丫头也不让亦勋沾,这岂不是太委屈亦勋?”
“你这是在替背主丫头求情!”太夫人冷冷一哼,锐利的眸子往她脸上扫去。
见婆婆这等气势,林氏急忙改口,“不、不是的,媳妇这是在替亦勋着想,至于茹绫,就算是个性情好的,犯下这等事,将军府也容她不得,媳妇会找个人贩子把她给发卖,来人啊!把茹绫拉下去。”
听到这里,茹绫悄悄地松口气,因为一转手,夫人就会把她送回娘家,不管到哪里,总是比跟着王爷来得有盼头,如今大少爷和少夫人鹣鲽情深,谁都别想插到他们中间,能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好的。
忍不住,她抿唇一笑。
好死不死,这号表情落入太夫人眼中,她寒了声调说:“等等,连主子都能眶害的下人,只赶出府?媳妇,你几时变得这等宽厚?”
太夫人一出声,上前来拉人的婆子停下动作,茹绫抬起头,眼底尽是慌乱。
“带下去、打三十大板,连同茹珊一起丢出将军府外。”
三十大板!茹绫瘫软了身子。打完三十大板,她还能活命吗?茹珊可是吊着一口气,到现在还下不了床啊!
回神,她急急跪爬到林氏跟前,苦喊着,“夫人,救我!夫人……”
这个举动意味什么,不言而喻。
望一眼厅里众人的了然表情,林氏连忙别开头,道:“作死啊,太夫人都发话了,还不快点上来,把这个贱人给拉下去。”
听到林氏的话,茹绫绝望,脑子一阵茫然,来不及再说些什么,两个婆子已经上前将她的嘴给堵住,拉了下去。
看见茹绫瞪住林氏的双眼充满恨意,太夫人微哂。这种背主的丫头留不得,只不过她指的“背主”,不是指茹绫背弃孙媳妇,而是指她背弃自己的托付,转而归附林氏,她啊……是容不得半点背叛的。
“行了,已经没事了,别再惊扰到娘,大家都散了吧。”林氏匆匆说道。
“还没完。”庄氏及时拦阻众人。
林氏气愤地看一眼没眼色的媳妇,直想拿把针把她的嘴巴给缝起来。
“二孙媳妇,还有什么事?”太夫人问。
她恶狠狠地瞪了郁以乔一眼,口气不阴不阳说:“难怪人人都想当主子,碰到事情往下人身上一推,啥事都没有,别忘了,那一尺布可要五十两呢,一个下人出手能这般大方?”
听见庄氏的话,林氏真想一头撞死。所有人都嗅出几分不对劲,怎就她没头没脑胡搅蛮缠?当初,她怎会作主将这号人物给抬进门?
郁以乔微哂。这几句话代表庄氏在状况外,这样很好,至少她没在脏水里搅和。为此,她替董亦桥感到安慰。
“行,反正事情有人承担,我也不多说什么,只不过夫君的玉佩呢,如果嫂子问心无愧,就让人到你屋里找找,弟妹才能心服口服。”
话才说完,她也不问过长辈意思,就让身边的大丫头往耕勤院去。
太夫人拢紧眉头。林氏真是做的好主意啊,竟把这等女人配给亲生儿子,她不是挺会算计别人的吗?怎就没算算自家,有庄氏在,日后还怕没事可闹?
“秀眉,你跟着过去看看。”太夫人说。
郁以乔拧紧眉目。太夫人是担心她被恶意栽赃,还是想让身边丫头做个见证?
唉,难怪她的三位娘,那么担心她嫁进将军府。
“秀眉姐姐,您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顺道把禹襄那几个孩子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