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以乔声声指控,若不是担心把孩子吵醒,她肯定会拉扯喉咙,痛骂他一番。
“我的确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两个表面上看起来是祖母身边送过来的女人,事实上是效忠母亲的丫头,她们屡屡借着四个孩子想要靠近我,看见她们,我忍不住厌恶,只好把她们排拒在门外。”却也同时……把孩子排拒在外头。
她这才弄明白,敢情是他蓬勃发展的荷尔蒙在那一摔之后摔出毛病,本来是见人就上的疯狂种马,变成了挑食客?
不过,经过昨晚,她再度怀疑他的荷尔蒙分泌有问题,着实过分。
“小乔……”董亦勋将她揽入胸口,低声道:“我可不可以把五个孩子托付给你?”
不可以,她是卖房子的,不是开托儿所的。
推开他,她别过头。“不要,我很累。”
说累,她这才觉得自己真的累坏了,昨儿个被折腾到近天明,一个早上的立规矩,饭吃半饱,又迎来五位小祖宗,好野人家的饭碗难捧,古人之言,诚不欺吾。
“累了?正好,为夫抱你进屋,好好补个眠。”
他的口气邪恶得很,被他抱进屋,她要是能补眠,才真是有鬼。
可她还来不及阻止,就让他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内室。
董亦勋没想到,自己的床上居然躺着五个小人儿。五张小小的脸睡得憨甜,像在作好梦似的,而另外一张大脸却垮了。
见状,郁以乔不禁失笑,推推他,让他把自己放下,顺手把抓在手上的纸张往他胸口一贴,说:“要我当奶娘,先替我把这些东西给备下。”
意思是,她同意?方才的反对,只是在矫情?
董亦勋打开纸,是她方才涂涂写写的那张。换言之,就算他不提,她也早就打算把孩子全接到身边照顾?
他突然想起那棵“嫁接”的桃树,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只要供给养分、助它成长,终有一天,便是桃李不同种,也能接合成一体。
转头,他看见她在一旁的软榻上躺下,翻过身就要入睡,他心满意足地笑了。是的,他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心,软了、温了、疼了……这样女子值得他珍爱珍藏。
第9章(1)
日子比想像中平顺,郁以乔让人将右手边的屋子腾了出来,让五个小人儿住进去。
董禹宽几个都没意见,只有董禹襄臭着脸,说他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郁以乔没勉强他,只叫人将屋里的软榻给移过来,让他睡单人床。
只是,一到睡前的说故事时间,四颗头颅挤在郁以乔面前听故事,他只能对着她的后背,想像她的表情。
几天过后,原本打死不屈的死小孩,别别扭扭地挤到董禹宽身边。
她从不逼孩子就范,她选择引诱法,一次两次三次,让董禹襄慢慢知道,想要赢过她这位后娘的机会小之又小后,无谓抗争的次数便慢慢减少。
回娘家这天,她把五个小孩全带齐。
董禹襄本来拗在屋里,闷声说道:“那里又不是我外婆家,我才不去。”
郁以乔闻言,瞠眼做大惊貌,拉住其他几个小孩认真叮咛,“别别别,我三个娘都还年轻得很,你们要是喊外婆,她们肯定会蒙在被子里偷哭。千万记住,你们今天是出门玩儿的,可不是到外婆家,待会儿见到人,别乱喊外婆,知道不?”
这下子,董禹襄心情清爽啦,跟着丫头上马车。
五个小娃儿加上紫荷、红菱,把一辆马车塞得满满,有点挤,不过路程不远,且紫荷、红菱在过去几天,也向郁以乔学来几套哄小孩的手法,马车里倒也其乐融融。
而前头那辆马车,坐着董亦勋和郁以乔。这些天,她被五个孩子缠得死紧,非到夜里,两人根本没有独处的光阴,好不容易能够赖在一起,他还能放过她?
一上马车,他便把她抱得死紧,再把她吻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若不是路程真的很不远,说不定他一个放肆起来,便什么都不顾不管了。
董亦勋把她压在胸前,一阵重重的喘息后,哑声说道:“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她偎在他胸前,一样喘息不定。以前觉得天堂鸟的求偶舞很耗体力,会濒临绝种,肯定是因为被操死的,现在才晓得,人类繁衍后代也一样累。
不过,人类是种勤奋不懈的动物,至少他们比天堂鸟更不辞辛劳,否则怎会在几百年间人口翻倍,最后还出现人口过剩、粮食不足的问题?
“后悔让你当奶娘,我们才成亲,应该日夜腻在一起。”说着,他又亲上她的脸颊,他真喜欢她不施脂粉的自然香。
郁以乔笑了,带着羞涩的娇美的笑容看进他眼里,让他的嗓子又压下几个音阶道:“你再这样对我笑,可别怨我把持不住。”
她心头一惊,娘家马上就要到了,她可不想变成活笑话。
正起神色,她坐直身子,“你现在才知道当五个孩子的后娘有多辛苦,快点替我把要的东西弄出来。”
“董伍已经把画师找回来了,至于丫头,你不打算从院子里升几个上来,或让小孩身边的奶娘继续照顾?”
她摇头。“我不信任那些奶娘,如果她们可以相信,几个孩子就不会全身伤痕累累了,打在身上的伤口易结痂,打在心头上的伤,没那么快好。至于耕勤院里的二、三等丫头,有几个经常往后院走,去向你那两位姑娘通信儿,我分辨不出来哪个能用、哪个不能用,索性全都不要了。”
这两天夜里,她让紫荷、红菱去守着五只小的,屋里便没人伺候,每回要传热水都让她尴尬不已,还是得快点找几个人进来。
“新丫头调教需要一点时间,粗活儿你先让下面的丫头帮忙,至于报信,身正不怕影子斜,由她们去,出不了大祸害的。银喜、金喜这两个是董叁挑选进来的,可以信任,夜里就让她们和红菱去照顾孩子,紫荷还是先留在咱们屋里帮帮手。”几句话就把她的麻烦全解决,他处理事情的手段简洁明快,令人佩服。
她转开话题问:“皇上到底放你多久假,为什么你都不必上朝?”
“我才把兵权交上去,如今无职一身轻。”董亦勋握住她软软的掌心,柔软温腻,感觉相当好。他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瑀月睡前,都要抓她的手。
“可是身为王爷,不该为朝堂做点事吗?总不能尸位素餐、坐领干薪吧。”
她想把手抽回来,但董亦勋不肯,加了力气,像同她抢东西似的,硬把她的手攥进怀里,这动作有几分稚气,与威武高大的勇猛将军搭不上,但他显得很满足似的。
“将军爹、王爷儿,你是要我们在朝堂上唱对台戏吗?放心,如果皇上有事要我做,就会让人来传我进宫。我才新婚,皇上多少还懂得体贴下臣。”
郁以乔点点头说:“如果你有空的话,多往小叔那里走走吧,只要你们兄弟俩心无芥蒂、齐力同心,便是有人想兴涛作浪,也不易得手。”
“你听说了什么?”
“还用听说?婆婆的心思虽然没有写在脸上,但有意无意的撩拨,我多少听得出来,如今弟妹只差没把我当成杀父仇人了。”
“我以为你们妯娌相处融洽。”他失笑。
“只是表面功夫,谁先破功,谁就输。”她耸耸肩。庄氏还真是奥咖,比起她婆婆远远不及,被人当枪棒使,还舞得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