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点把这些衣服洗干净?!”
嬷嫒圆瞪着眼,凶巴巴、气呼呼的喝斥着她,她赶紧抱起那成堆的脏衣服放进盛满水的桶中。
天气好冷,那水冰得仿佛针般一下下刺着她小小的手,痛得她又将手抽回。
“你干什么?不干活儿吗?你爹娘把你卖到这儿来,可不是让你来享福的!”说着,嬷嬷狠狠的在她臂上拧了一下。
“啊!疼……”
她哀叫了声,想闪躲嬷嬷,但她动不了也逃不开,害怕得身子猛然一颤、眼睛陡地睁开。
“咦?”看着四周,她恍神了一下。
她在哪里?怔愣几秒,忽地想起自己昨晚被那群凶恶的野狗追上了树。
是的,此刻她在树上,而刚才……只是一场梦。
话说回来,天快亮了呢,底下一点声音都没有,那群野狗应该已经放弃了吧?
她低头往底下一瞧,却猛地一惊!
那群野狗已经离开了没错,可此刻却有个男人站在树下……
“二爷?!”
她陡地睁大眼睛,难以相信的看着正一脸愠怒,冷冷瞪着她的傅天抒。
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眼花了……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再看。
“醒了?”傅天抒声音里有着火气,“我正准备再捡颗大一点的石头呢。”
“二爷,你怎么会……”
“下来!”他沉喝一声,打断了她。
她一震,像只受惊的小猫般看着他。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语带斥责,“你知道大家为了找你忙了大半夜吗?”
“你……你不该找我的……”她怯怯地道。
“你!”不该找她?她明知他一定会找她的。“你留下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我……我是想告诉你,我要离开傅家,我不要你找我……”
“你想死吗?你想了断自己的生命吗?”
“没、我没想死,我只是……”
“来生再报?离我很远的地方?你知道那看起来像什么吗?”想起看见她的留书时那可怕的感觉,他不觉恼火,“我以为你要躲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了结自己的生命!”
她一愣,她不是那个意思呀,她表达错误?还是他想象力过于丰富?
“你这个该死的丫头!快给我下来!”他气恼的朝她大吼。
“不、不要。”她俯视着他,声音微颤却坚定,“你不该来找我,你应该让我离开的。”
“为什么?”他浓眉一皱,“你可别忘记我们一起欠了我爹娘三百两,你想让我一个人偿还吗?”
她心虚地缩了一下,“我不是说了……你跟傅家的恩情,我来生再报吗?”
“今生债今生还!你想欠到什么时候?谁知道下辈子你是头猪,还是只狗?”
想到她让他惊吓了一整晚,他简直……他对天发誓,待她下来,他一定要狠狠的处罚她。
“我就是为了偿还你跟傅家的恩情,才会选择离开,你不懂吗?”她语带委屈,“因为我,大家都不买镇金堂的首饰,有人说你跟老爷夫人是笨蛋,全被我骗了,甚至还有人说你跟我联手一起骗老爷跟夫人……我……我是个祸害,我待在傅家只会继续惹来灾难……”
“日久见人心,那些人迟早会了解你不是那种人的。”
“什么时候?!”她有点哽咽地问:“他们什么时候才会了解,才会明白?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我、我真的不想害你们……”
“慕真……”
“我玷污了傅家、镇金堂及你的名声,我若是继续待在那儿,你会失去一切的!”
“笨蛋!”他又怜又气的瞪着她,“快给我下来!”
“不要!”她跟他卯上了。
她是如此的用心良苦,他难道不明白?为什么说她是笨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她所在意的、喜欢的他。
在她眼里,他不只是二爷,而是她喜欢的男人,为了心爱的人,她愿意牺牲奉献。
“我不是笨蛋!我是为了你好!我不要你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你懂不懂?!”她边哭边对着他大叫。
“你就是我的一切!”傅天抒直视着她,“赵慕真,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我的一切!”
看着他深情凝望着她的双眼,赵慕真心头一颤。
她是他的一切?老天爷,这句话会教一个女人甘心为一个男人做任何的事情,甚至连命都不要。
她何德何能?她怎么能被他如此爱着、护着、怜着?
“二爷,你是笨蛋……”她抽噎的哭个不停,“我是麻烦,不是你的一切。”
“你是。”他蹙眉笑叹,“你是我的一切,是比任何稀世珍宝都还要珍贵的宝物,所以……我拜托你别离开我。”
听见他那近乎哀求的话,赵慕真心头一紧,泪水犹如决堤的江水般涌出。
“二爷,别……别这么说……”她会动摇、她会反悔,老天,她不想听见这些动人的话。
“好,不说,我只求你……”他痴痴的望着她,“下来好吗?”
一道曙光乍现,天亮了。
两人的眼神对上,她清楚看见他疲倦的脸庞,他真的找了她一夜,他真的不放弃她。
可是,她也是真的不想连累他呀!
“呜,二爷,你干嘛这样?为什么要找我?我……我明明叫你别找我了……”
“你犯懒了吗?不想给我烧饭洗衣了吗?”他笑叹一声,“若你走了,以后谁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会有别人的……”
“没有别人了,只有你。”他举起双手,“我只有你。”
往下看着他高举的双手,她愣住了。
“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牢牢的接住你。”
这一刻,赵慕真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她敌不过他的柔情攻势,她自以为犹如铜墙铁壁的心防,其实不堪一击。
解开将她跟树干绑在一起的腰带,她往下一跳,撞进了他的怀里。
当傅天抒紧紧将她温暖的身子抱在怀中,他心中大石也终于落——她总算回到他身边了。
而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他。
捧起她的脸,他深深的注视着她,“赵慕真,我要狠狠的修理你,给你个教训,好教你知道以后绝不能再这么吓我。”
闻言她心虚的看着他,“慕真……甘愿受罚。”说着,她紧紧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责罚。
他会拧她吗?还是打她一耳光?或是……正想象着各种可能的责罚方式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重重压上。
睁开眼睛,她看见他的脸……好近。
她意识到这是什么样的“责罚”,而这完全不在她的想象之中。
“闭上眼睛。”他低哑的说。
“二爷,这……这是责罚吗?”她满脸羞红,娇怯的问。
“对。”他勾唇一笑,“而且……我还要继续责罚你。”语罢,他再次攫住了她的唇。
她闭上眼睛,一如她刚才所说的——甘愿受罚。
回永春城的路上,赵慕真将自己被野狗追上树的过程全部告诉了傅天抒。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她的鞋会掉在小径上,而且上面沾了血。
那血不是她的,而是那群野狗在互咬后又叼了她的鞋所致。
想起那教人惊心的画面,他庆幸那儿有棵救命的大树,也庆幸她有足够的力气爬到树上避难,更庆幸那些狗叼走她的鞋,好让他能循迹找到她……
总之,这次真是有惊无险。
回到傅家后,排队等着臭骂她一顿的有一票人。
傅长年、张俪、张妈、韩栋、林群开、李叔……他们一见到她回来,每个人都责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