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澜回来后半个月,许太医带了这只瓷盒前来找她,对她道:“老夫不负世子的托付,用世子带回来的白紫兰成功配出了古方上的消疤药,世子妃每日早晚涂抹一次,纵使不能完全消除,定也能淡去许多。”
容知夏一得知墨澜是为了采这株药草才会受伤,心里恨不能毁了这药膏,接过就想摔碎它,却被许太医给拦住了。
“白紫兰已有上百年不见踪影,世子千辛万苦才为世子妃采得一株,若世子妃砸了这药膏,岂不辜负了世子一片苦心,让他这伤也白受了,世子若醒来,该有多痛心。”
闻言,她泪流满面。“我情愿脸上这伤疤永远不好,也不想他这样,这么久了他还不醒来,我纵使用了这药膏治好了伤疤,又岂有高兴之理?”
许太医劝解道:“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世子的一片心意,还望世子妃不要糟蹋了。
后来,容知夏在菊儿连续几日的劝说下,才肯使用这药膏。
那药效极好,几乎擦上不久,肉眼便能见到脸上的伤疤在逐渐变淡,但这却令她心中又喜又痛。
“墨澜,我脸上的疤快好了,你还不快点醒过来看看我吗?你睡了好几个月了,还没睡够吗?”她噙着泪抱着他,瞥见滑落的泪水打湿他的脸,她轻轻的用衣袖为他擦干净,然后温柔的轻吻着他紧闭的双眼和紧抿着的唇瓣。
墨澜依旧沉眠不醒,无所知觉。
她紧抱着他。
“我等你,不论多久我一定等你醒来……”
第11章(2)
但却有人不愿等,王妃陈氏在等了三个月后,按捺不住重新踏进奉王府。
“世子如今昏迷不醒,奉王府总要有个主事之人,我就辛苦点,回来帮世子。”
见她不请自来,还说出这种话,容知夏脸色一沉,出声撵人,“没人请你回来。来人,送王妃出去!”
陈氏不满的怒喝,“放肆!我可是奉王妃,你敢对我如此无礼?不过看在墨澜的分上,今次我就不同你计较了,下次再敢如此不分尊卑,我定要重罚于你。”
接着她不客气的指使起王府里的下人,“来人,将瑞儿抬回他的院子歇着。”
容知夏拦住她,不让她进去。“你和墨瑞已被父王送出王府,没有父王之命,不得返回,你敢违抗父王之命吗?”
“如今墨澜成了个活死人,可比我的瑞儿还不如,瑞儿只是瘫了,还能说能吃,墨澜却像根木头,别说说话了,就连动一下都不能,这世子之位,墨澜岂还能担当得了?王爷迟早会奏请皇上夺了他的世子之位,改封我的瑞儿,到时被赶出去的就是你和墨澜了,我劝你识相点,别再拦阻我,否则届时可别怪我不留情。”
反正先前两方早已撕破脸面,此刻陈氏再无顾虑,说出口的话句句讽刺。
世子之位和奉王府都是墨澜的,容知夏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强悍的挡在陈氏面前。
“世子是为了去剿寇而受的伤,他功在朝廷社稷,就连皇上也顾念世子的功劳,每日皆派太医来为世子施针医治,你胆敢如此出言侮辱世子,咱们一块进宫去找皇上评评理,看皇上会不会夺了世子的封号改封墨瑞!”
闻言,陈氏心虚的顿了一下,紧接着又想开口骏斥,就听奉王的声音传来——“够了。”
陈氏回头,一见到丈夫,登时面露喜色,随即向他告状,“王爷,您来得正好,方才这世子妃所言您听见了没有,她简直胆大妄为,目无尊卑……”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奉王喝斥,“你闭嘴!”
他坐在木制轮椅上,冷沉着脸,觑向容知夏,“这是咱们府里的事,用不着闹到皇上跟前去。”
“可不是,这是咱们府里头的事,哪能闹到皇上面前。”陈氏附和道。
担心奉王会因墨澜一直昏迷不醒,便袒护王妃和墨瑞,容知夏不平的要开口辩解,“父王,是她想……”
奉王抬手打断她的话,并递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再看向陈氏,缓缓道:“本王会奏请皇上剥夺了你王妃的头衔,往后你就不用再惦记着世子之位和奉王府了。”
陈氏听了他前半句,正得意扬扬的要咧嘴发笑,但在听到他后半句话时,顿时如遭雷殛,震惊得脸孔都扭曲了。
“什么?王爷,您不能这样做,妾身服侍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单凭你曾想过要害死澜儿,已足够剥夺你王妃的头衔。本王先前念在夫妻多年,没加以追究,不想你野心不死,还跑回来想争抢世子之位,你实在令本王寒透了心。”
奉王痛心怒斥。原本他对她还顾念着夫妻情分,但如今她所为,已教他对她彻底失望。
“王爷,妾身、妾身这全是为了瑞儿……”
奉王不想再看见她,沉下脸道:“本王绝不允许这混帐成为奉王世子,来人,今后若他们母子敢再踏入奉王府一步,便给我打出去,死活不论。”
奉王一声令下,陈氏母子便被下人架了出去,一路上还能听见陈氏不甘心的叫骂声。
奉王沉沉叹了口气,神色缓了缓,望向容知夏。“你放心吧,只要澜儿一日不死,他就是奉王府世子。”
“多谢父王。”容知夏眼眶发热的向他福了个身。
为了替墨澜守住奉王府,容知夏开始用心学习掌管王府里的一切,务求让王府皆井井有序,下人各安其分,就如同墨澜仍安好之时那般。
再过了四个月,传来好消息,武卫大将军容修廷父子大败鲁金国,歼灭敌军十余万众,俘虏八万余人,鲁金国遣使献上降书求和。
容氏父子凯旋而归,皇上亲至城门迎接。
回到皇宫接受皇帝设宴庆祝之后,容修廷父子随即赶来奉王府。
看见女婿如活死人般躺在床榻上不言不语,容氏父子得胜而归的喜悦之情也顿时敛去。
两人俱是不久前才得知,若非墨澜早先一步识破了鲁金国的诡计,请旨剿灭了潜藏埋伏在粮道附近的贼寇,维持粮道的畅通,大军还不一定有办法打赢此仗。
“此战为父能大胜而归,墨澜功不可没。”身为将领,容修廷自是明白粮草对大军有多重要,也因此更感谢墨澜的相助。
“爹和大哥能平安归来就好。”容知夏心里又喜又悲。喜的是父兄平安无事,悲的是丈夫仍昏厥未醒,或许这就是保住父兄一命,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接着发现她脸上的伤疤竟已完全痊愈,容修廷父子很是惊喜。
“妹妹,你脸上的伤怎么全好了?”容靖惊讶的问。
“夫君为了我,千辛万苦找来了药材。”
她将事情的经过约略说了遍,容氏父子对墨澜不禁又更加感激了几分。
在父兄离开后,容知夏紧握着墨澜的手,在他耳畔声声呼唤道:“墨澜、墨澜,我爹和大哥平安回来了,你答应我的事做到了,你快醒来吧,睁开眼,看看我……求求你……墨澜、墨澜,你还睡不够吗?求你快醒醒……”
时光流转、季节嬗递。春花谢了、秋枫凋零、瑞雪飘飞,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转眼间已过了四载。
容知夏见今日春光正好,在太医为墨澜施完针后,晌午时分,她命人将他从屋里抱出来,放在小园子的软榻上,想让他晒晒太阳。
她替他按揉着身子和四肢,同时告诉他最近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儿,“大哥两年前得了个儿子,今年嫂子又替他生了个女儿,漂亮极了,大哥现下是有子有女万事足,心情好,身子也好了不少,今早派人来说,明儿个会带嫂子和一双儿女过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