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他听出神医似乎在为他指点迷津,“还请老前辈提点。”
纪无常笑得高深莫测,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他听完,了然一笑。“晚辈谢过老前辈。”
“不必,你只要好好对待迎喜便行。”
“晚辈绝不会让老前辈失望的。”
夜里,一阵骚动惊醒了睡梦中的崔迎喜,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她的房门已砰砰作响。
“迎喜姑娘!我是姬无双,你快开门啊!”
她跟姬无双情同姐妹,她可以不理魏世宁,却不能不理她。于是她和衣下床,穿上鞋走到门口。
打开门,只见姬无双,脸惊慌,两只袖子还沾着血。
“无双姐姐,你受伤了?”她焦急的问。
“不是,不是我,是主子啊!”姬无双急得眼眶泛泪,“主子他刚才突然吐血,已快昏过去了。”
她一听,想到那可怕的情景,头皮一阵发麻,“无双姐姐,你快带路!”
姬无双领着她来到天字一号房。房里,魏世宁虚弱的躺在床上,柳无名在一旁忧心的来回踱步着。
见姬无双带着她回来,他有如见到救星。“崔姑娘,你可来了,你快看看主子吧!”
崔迎喜几个大步来到床边,就见魏世宁脸色惨白,满口鲜血,胸前也一片怵目惊心的红通通。
“迎喜……”他睁开眼睛,虚弱地说:“你来了?听……听我说……”
“别说话。”见他如此,她急得快哭了,“是毒性发作吗?你没吃我给你的药?”
她虽未完成解药,但一直以来都提供丹药给他服用,有效的控制了他体内的毒性,过去几个月都不曾发作,为何现在却……
“迎喜,我……我真的没骗你,我对你是真心真意……”他努力说话,鲜血自他唇边溢出。
“别说话,拜托你别说话。”她哽咽地抓起他的手腕把脉。
这一把,她发现他脉象极乱,体内有股强大的逆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慌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治好他,“你等等,我去叫师父来!”说着,她便要起身。
他抓住她的手,“不,别走。有些话我得现在跟你说……”他几乎是乞求的语气,“迎喜,你能听我解释吗?”
“现在不是时候,”她焦急地喊着,“我先让师父来替你把脉,这脉象我……咦?”她说话的时候,又把了次脉,这一回,他的脉搏恢复正常了。
非常正常。
她警觉地问:“你是真病还是假病?”
“我当然是……”
“是我师父?”她很聪明,只一下便明白了。他并不是毒性发作,而是师父给了他药物,教他骗她。
眼看她已识破,魏世宁也不想装病了,再说,神医给的药只能维持一刻钟左右的药效,现下药效已过,他也骗不了了。
“是的,是神医给我的药。”他很干脆的承认。
“骗子!”她气恼的瞪着他,“你是骗子!”
“我没有。”他坐了起来,“我从不曾骗过你。”
“你早知道我是安国侯的女儿!”她语带质问。
“没你以为的那么早。”他说。
“我以为的是多早?”
“你认为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分,那是误会。”他试着解释,“在赤岩谷时,我确实不知道你的身分。”
“那你为何让赵无垢假冒师父的仇家袭击我,还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将我拐回京城?”
“冤枉啊。”他一脸无奈,“我让无垢那么做,纯粹是为了捉弄你,你忘了自己给我吃了多少奇怪的东西吗?至于我受伤,那不是演戏,我是真的想救咩咩才冲过去的。”
“最好是这样。”她气自己不争气,心里竟相信了他的话。
可她不甘心,不愿轻易承认自己是这么的喜欢他。
“我承认初时确实是为了利用你的长才才哄你跟我回京,但后来我是真的对你用心用情。”他表情诚恳,眼底充满深情。
“好,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世的?”她问。
“在我知道温落香不是养父的亲生女儿之后,”他说:“还记得你自宫中历劫归来时,无名跟无双不在府中吧?当时他们便是奉我之命前去赤岩谷调查养父女儿的下落,之后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令我震惊不已,原来你便是当年被送走的女婴。”
这解释直至目前都合情合理,她没有可质疑之处。
“接着呢?你已经知道我的身分,为何对我隐瞒?还说就算放弃一切也要我,我若是寻常百姓,你还会娶我吗?”她瞪视着他。
他迎上她质疑的眸子,神情坚定地道:“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你,也只要你。”
听见他这番话,再看着他那深情的眼眸,她的心撼动了,她的胸口一阵发烫,热得她有点难受。
“迎喜,当时我未将此事告知你,是为了你的安全,若让赵后知道你的身分,我不知道她会如何对付你。再说,若她知道你才是养父的亲骨肉,便会怀疑我的身分,到时所有计划就都功亏一篑了。”
他无奈地说:“我不是存心骗你,而是情非得已。”
“你……你……”他说的话她都信,只是她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一时找不到台阶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外面传来纪无常洪亮的声音——
“迎喜呀,别闹别扭了,快跟着心上人回去吧——”
听见师父这么说,崔迎喜脸更红了。
魏世宁见机不可失,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迎喜,咱们历经了多少生死交关的事才能相守,你真愿意放弃?”
她抬起泪湿的眼看着他,脸上虽还是倔强的表情,眼睛却已泄露了她的心。
魏世宁松了一口气,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印一记。
那吻和着血的味道,可她不在乎了,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回京后,明帝昭告天下,恢复戚迎喜侯府千金的身分,并替两人赐婚。
参加完他们的婚宴,纪无常再度云游四海去了。
而关于解药的部分,幸而纪无常之前刚从日出国回来,给了戚迎喜一些提点及建议,让她顺利的制作出奇花的解药。
可她不改调皮本性,明明已制作出解药,也已让他服下,却骗他仍在测试阶段,天天让他吃些奇奇怪怪的药汤。
这日,她又亲手熬了一盅药汤,端到魏世宁的书斋来。
魏世宁远远地便闻到那教人觉得不舒服的味道,见她进来,他立刻皱起眉。
“欸?”她见他一脸愁眉苦脸,“怎么一见我就愁眉苦脸的,怎么,你不乐意见到我吗?”
“我哪敢?只是……”他捏着鼻子,试探的问:“娘子又给我弄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阿娜答,”她靠过去,亲昵的唤了一声,“我给你吃的当然是好东西。”
他听她说阿娜答是日出国的语言,意指相公、良人,现在京城里许多妻子也都学她,阿娜答、阿娜答的唤着自己的丈夫。
她打开盖子,里面是黑黑糊糊的不知名浓稠物,看得他一阵反胃。
她一屁股在他腿上坐下,用调羹舀了一匙往他嘴边送,“来,阿娜答,乖乖喝了,对你有好处的。”
魏世宁百般不愿又无奈的啜了一下,那恶心的味儿教他想吐。
“娘子,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当然是对你有好处的玩意儿。”她哄着,“听话,都喝了。”
“是吗?可是这实在是……”魏世宁面有难色,却又不忍驳了爱妻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