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她要抢在费天道歉前说完这番话,否则她一个冒牌货欺瞒在先,哪担得起长辈的歉意呢?
听到这番话,费天表情竟没有露出一丝讶异,反而沉稳地道:“为什么会是你和云升拜堂呢?”
“因为……”月初先望了一眼费云升,咬牙道……“因为心兰小姐当时对那些相公的传闻有疑虑,所以抗拒嫁进来,而凌家又需要费府的资金援助,因此小姐便要我扮成新娘代嫁。”
“你嫁进来后,也知云升是个傻子,为何不逃走?”费天倒好奇了。
“媳妇确实有想过逃走,也准备好了细软,却被相公拿走了,不得已只好留下来。”
月初握紧了费云升的手,低落地道:“可是日渐相处以来,媳妇被相公的热情及真诚打动了,也非常喜欢瑾儿,要我离开他们父子却是舍不得了。”
“我明白了。”费天叹了口气,定定地望着她,“其实在你嫁过来第二日,向我奉敬茶那天,我就知道你不是凌心兰了。因为我至凌府提亲的时候,曾无意间见过真正的凌心兰。”
月初闻言十分惊讶,特别的是,费云升竟也纳闷地看了一眼费天。
费天深沉一笑,接着道:“但是你对云升和瑾儿都很好,无可挑剔,对府中之事也一心一意,真正的凌心兰可能都没办法像你做的那么多。何况,我发现云升与瑾儿非常喜欢你,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揭穿呢?”
也就是因为她通过他的观察,才能一步步接触到费府产业,他虽然老实善良,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的。
而月初这时也才明白,费天为什么会中左忆娘的计,因为他太爱儿子,只要对儿子好的事,儿子不反对的事,他就坚持到底。不过这也是父爱的展现,相信过了这么多风波,一家人能更团结在一起。
“既然你不是凌心兰,那么我们费府也不能委屈你。就让我们再办一次喜事,将你以八人大轿风光迎入费府,就以你真正的身份。”费天一语便决定了这件事,也算是小小弥补一些心里对她的亏欠。
“公公!”月初突然觉得一股酸意冲上了眼,她以为自己今日的坦承,最糟的结果说不定是被赶出大门,想不到费天却给了她这样的惊喜。
费云升原本浑浑噩噩地跟着月初跪在那里,一听到父亲的话,他嗖的一声直起身问:“爹,月初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了吗?”
“当然,她以后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媳妇了。”费天欣慰地道。
“太好了!”费云升突然弯下身子,一把抱起月初,开心地转圈,“月初是我的了,月初是我的了!”
费天看得好气又好笑地说:“还没呢,这几日要准备迎娶的事宜,在还没拜堂以前,你可不能碰你媳妇一下。”
“不要!”费云升抱得更紧了,让月初又羞又气,却又拿他没办法。
“少爷,这是习俗啊,你不只不能碰少奶奶,连面都不能见……”阿六也上前劝阻,但还没碰到费云升,突然眼前一花,整个人飞了起来,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被少爷从厅里扔了出来,准确地落在草堆上。
看来少爷对他还算好的,连他想喊个痛都没办法。
厅里的费云升才不管别人怎么阻止,执意抱着月初,“月初是我的,要天天和我见面,和我睡一起!”
“你这孩子,这回不能再让你这么任性了!”费天唤来府里健壮的家丁,“把少爷给我拉开,别让他一直巴着媳妇。”
一干家丁们死拖活拉,却没办法撼动费云升一步,就在大家无计可施的时候,一旁的费瑾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哎呀!我肚子痛!”他小脸皱着,双手环抱肚子,整个人都弯下身去,好像真的很痛。
费天连忙过去查看,却见费瑾调皮地向他眨眨眼。费云升也忍不住松开了抱住月初的手,想过来瞧瞧,此时家丁们把握时机,几人护住了月初,另外几人硬生生将费云升五花大绑抬了出去,动作之俐落,看来干过很多次这样的事。
“终于搞定了。”费天松了口气,“你们护送少奶奶回去吧。”
交代完毕,费天这才弯下了腰,想看看费瑾的情况,却发现月初仍站在原地不动,一脸苦笑,家丁更是没有一个人敢动她。
他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的场景。“瑾儿!你死巴着你娘的大腿做什么?”
“娘是我的!我也要和爹一样,天天见到娘,和娘一起睡!”
一个月后,费府又办起了喜事。
此事自然引起众人好奇,费府的傻子明明才娶了凌家小姐,怎么又纳妾?但仔细打听之后,得到的结论令众人大吃一惊,原来凌家小姐被休了,新嫁进费府的是一个叫月初的姑娘。
而针对这场婚事,凌家却没有太大反应,追根究底还是凌心兰欺瞒逃婚在先,之后又和费地合作算计费府,如今费地已是钦犯之身,凌府要敢闹,那么凌心兰就算和罪犯牵扯上,他凌家也别想好过,再加上这其中还有凌心兰曾被卖到怡红院等丑事,着实宣扬不得,因此凌家只能吞下这个闷亏。
费府的宴席办得风光,桌子一直摆到大街上去,甚至有许多贫民区域也设了宴席,让更多人能共襄盛举,除了增添费府乐善好施的美名外,其中更重要的内情,可就只有上得了宴席的平民百姓们知道了。
新娘子被送到新房里,这一次不必久等,也没有被人架着,费云升喜孜孜地冲到了喜房,外头的人在之前是推着他进房的,今日却是要阻止他进房,至少要等前厅宾客散去吧!
不过费云升的任性可没有改变多少,除了月初和费天,甚少人能让他听话,闹腾了一阵子后,阿六传来费天的口信,说让少爷进房,才解决了这次纷争。
费云升心满意足地踏进新房,而且这次他早就打听好了,一进房就团团转寻找揭盖头的枰杆,因为爹告诉他,揭了盖头才能抱新娘子。
终于找到了坪杆,他有些笨手笨脚地将之伸了过去,在要揭起来的前一刻,新娘子说话了。
“等一等!”盖头下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听起来沙哑难听,犹如倒了嗓的鸭子般,和月初的一点都不一样。
“揭起了盖头,你就又多一个新媳妇了,你可要想清楚。”
这声音费云升不认识,不由得愣在当场。“你是谁?”
“我是你新媳妇啊!”新娘子说。
“我……我不要新媳妇,我只要月初!”费云升有些急了,完全不敢揭开盖头来。他的月初跑哪里去了?
“唉,当初月初不也是你的新媳妇吗?”那新娘子叹口气,接着开始游说他,“娶新媳妇好处多多,有新的人陪你玩,新的人带你出去,新的人让你抱抱亲亲,更重要的是,有新的人能和你玩游戏,有更多不同的花样,不一样的感觉喔!”
这游说似乎奏效了,费云升一阵沉默,像是陷入了思索与挣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盖头下的人儿快忍不住爆发时,突然那掀盖头的秤杆直接伸了进来,却是抵着新娘子的喉头。
“月初呢?”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问,一点都没有刚才那善良敦厚的感觉。
新娘子像是一点都不怕,仍执意说服他,“怎么?你还没考虑好?我告诉你,我可是比月初漂亮几百倍,身材玲珑有致,还能做一手好菜,抓一手好虫,而且不管你要吃多少糖葫芦,抓多少泥鳅和蛇,我都不会阻止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