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我明白了,辛苦了。”
稍晚,褚司容下朝回来,一见她嘴角就忍不住扬高。
“今天有何新鲜事?”他笑问。
陈知仪先将巧儿跟阮芝瑶之间的事跟他说,接着俏脸突然正色。
他温柔的拉着她的手走到椅子坐下,照习惯让她坐在自己的膝上,双手环住她的腰,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怎么了?一切不都与你预想的一样,离间两人,让两人起疑心、发生内哄.”
她凝睇着他,沉沉吐了一口气,“不是这件事,是关于你……”她娓娓道出牧氏跟巩氏对她所说的、关于他身世的事。
褚司容自是感到震撼与错愕,久久无法言语。
好半晌后,他喃喃道:“所以……我是被抱回来的。”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生母另有其人。
“嗯,不过从祖母和娘所述,知道你生母是谁的,恐怕只有爹了。”
陈知仪咬着下唇,看着他脸色凝重,她窝进他怀里,双手将他环抱得更紧,“对不起,我好像让你更烦恼了,但我觉得这件事你最有权利知道。”
“不!你的决定是对的,我甚至想,兴许我连爹的儿子也不是。”语毕,他的神情相对严肃起来。
太过错愕,陈知仪飞快的抬头看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点点头,“事实上,从小到大我就一直在怀疑这一点,没有一个父亲会像我爹这
样残忍的对待自己的儿子,他从未善待于我,你也很清楚。”
回忆过往,有太多事情他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为人父亲会做的,若他真是让他爹抱回来的,那他说不定是他爹仇人的儿子。
陈知仪不知该说什么,她看着他,“那你想你的亲生母亲可能会是谁呢?”
他摇头,“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娘说生我的女人是上不了台面的野女人是错的。”
“为什么你会这样觉得?”
“爹对女色并不热衷,对女人动情更不可能,他要的是权势,那个女人在这方面一定有绝对的助益,日后也足以将我当成筹码,所以才愿意扶养我。”当了二十几年的父子,褚司容自认很了解父亲。
“如此说来,有可能是哪个皇亲国戚?”陈知仪皱起眉头。
褚司容点点头,他的推测也是如此,只是一个女人怀胎要十月,若是身分尊贵还能不引起他人侧目,那女子极可能已为人妻,是与他爹陈仓暗渡。
她也想到这一点,“这事也许可以问我娘家祖母,她与皇亲国戚都交好,与许多贵夫人更是熟识,再者以她的年纪,或许很多事也有耳闻。”
“好,你明天回睿亲王府一趟,我则在宫中找些老臣、老太监探探消息。”
第十八章 真相大白逼真凶(1)
第二日,尽管雪花下了一阵又一阵,陈知仪仍乘轿回到睿亲王府,还有心的准备了些礼物给家中长辈们,一阵热络寒暄后,敏锐的万氏即以要跟她说些体己话,将她带回自己的院落。
睿亲王等人无奈也习惯了,在陈知仪憨病好了后,仍是跟她最亲。
半晌后,充满茶香的室内,万氏啜了一口茶,要丫鬟们全退下后,看着孙女,“说吧,你是有事要问祖母吧。”
陈知仪放下手上的茶杯,微微一笑,“嗯,而且是件大事呢。”于是,她将昨天得知褚司容身世一事一五一十的陈述。
万氏一脸惊愕,回忆过往,当时,褚临安已是掌握朝中大权的人了,皇亲国戚中,同期怀孕的就是卓皇后、阮贵妃,还有褚临安的夫人王氏,原本听闻王氏母子难产而死,但后来又出现褚司容,这流言就不攻自破,谁也没想到,他会是由外头抱回去的……
在沉吟片刻后,她才开了口,“依褚临安的个性,计谋算尽的他,不可能会白白抚养一个非己出的孩子,除非……”
“除非什么?”陈知仪忍不住追问。
他的身分特殊,足以成为褚临安日后的一枚棋子,才有留下扶养的价值,而褚临安当年的声势可以说是一人之下,至于那一年,除王氏难产而死,另一个生下死胎的是皇后,也就是现在的卓太后。
她倒抽了口凉气,雍容的脸上难得出现惊惶之色,她看着陈知仪问:“司容的生辰是?”
陈知仪连忙将褚司容的出生年月日告知。
万氏脸上的惊愕更深了,错不了!那一日,得知皇后已有阵痛迹象,她还急急进宫,没想到却听到皇子一出生就夭折的恶耗,皇后痛哭失声,谁也不见……
万氏喃喃低语,“竟然是同一天,可能吗?可能吗?!”但依当时褚临安在宫中能翻云覆雨的势力,真的要偷天换日,换走皇后的新生儿是有绝对的能力。
天啊,万氏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可能吗?褚临安抱走皇后的孩子,再亲自抚养?原因呢?他在算计什么?那可是皇室血脉,下一任的皇帝人选……
“祖母,你到底想到什么?别吓我。”陈知仪见她的神情变化极快,最后更是震惊到脸色惨白,让她不由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万氏拧眉看着她,不成!兹事体大,她不能贸然的将心中猜测说出,暗暗的做了个深呼吸,她拍拍陈知仪的手,“这事祖母回去查清楚,你就等我的消息。”
“好。”
陈知仪只能点头,虽然从祖母的神情中,她隐隐觉得祖母肯定洞悉了什么。
在陈知仪离开后,万氏立即要下人备轿进宫。
身为睿亲王府的老夫人,守宫门的侍卫早已识得,换了软轿就直接进入宫中,再进到鲜少有访客的皇太后寝宫。
“老王妃。”守门的宫女一见她到访,连忙屈膝行礼。
“通报太后,老身有要事要觐见太后。”她严肃的说着。
宫女很快的去而复返,“太后说外头冷,请老王妃快快进宫。”
万氏走进寝宫,熟门熟路的走到后方的寝卧,就见到年近五十的卓太后端坐在椅上,一身绸缎绫罗的她,风韵仍存,雍容典雅。
“许久未见了,老王妃怎么有空过来?”卓太后整个人连带说话的语气都带了点沉抑,从失去爱子的那一年起,她就不曾真心的笑过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万氏微微一笑,在见宫女送来香味四溢的茶汤后,她要身后伺候的丫鬟退出去,再向卓太后点了一下头,卓太后立即明白的要宫女们全退下。
万氏啜了一口香茶,抬头看着抑郁过了二十多年岁月的太后,若是褚司容真是她的爱子,这张愁眉不展的容颜定能重展笑颜吧。她沉沉的吸了口气,“太后深居简出的过了二十多年,远离了争风吃醋的日子,对一切事都云淡风轻,想来也不愿聊当年丧子的伤心事吧?”
卓太后一愣,眼眶微微一红,“不想聊,也不愿意聊。”那是她这一生永远的痛。
“那老身可能得强迫太后一次了,也要请太后回想一下,当年太后的皇子出生后,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还是什么明显的特征?”
她柳眉一皱,“什么意思?事情都过多久了,为什么提这些?”
万氏知道再来要说的话,是冒险了些,但诚如孙女转述褚司容身世一事,她反覆思量,再对照时间点,褚司容是皇太后之子的可能性极大。
“老身只是在想,有没有可能太后的皇儿还活着呢?”
卓太后脸色悚地一变,“老王妃是在寻哀家开心?!”这些年来的心痛与坚强陡然崩溃,她泪如雨下的起身,双手握拳的沉痛怒喊,“你可知道,这些年哀家是在自责与愧疚中度过每一天的?身为一个母亲,却让他连看一眼这世上的机会都没有,每每想起,哀家就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