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司容冷冷的瞪着她,“念姨娘年岁已大,在父亲身边伺候已久,便留府思过,但二弟必须离府,我已派人安排他到南方城镇做生意,银两、奴仆、宅子,我都备齐了,可往后我不会再资助一分一毫,能够有所作为,还是穷困潦倒,都看他自己了。”
巧儿怯怯的抬头,“奴婢要留下,奴婢不跟二少爷。”
“你可以留下,但恢复成丫鬟的身分,下人要做的事,你一样也不能少,不过你就不用搬了,还住原来的院子。”
“谢谢、谢谢,巧儿谢谢相爷成全。”她泪如雨下的直磕头。
她心想,只要能留下来,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毕竟她还有可以压制贺姨娘及阮芝瑶的秘密,她昨晚可是彻夜未睡的细细思考过了。
“姨娘跟我去吧,还有茵茵。”褚司廷一脸苍白的看着两个女人。
“我就不去了,大哥已经替我另外安排了。”何茵茵拒绝了,只因嫂子一早就到她房里谈及后续的事,并承诺大伯会给她一个最满意的安排。
“没错,这桩婚事不存在了,是司廷的私德不好,所以你没资格给茵茵休书,你们算我作主和离,不过茵茵不想回娘家,所以大哥会另外替你安排,还有大哥就收你当义妹,以后大哥保你衣食无虞,若有良人,大哥会很乐意替你办嫁妆。”
“谢谢大哥。”何茵茵哽咽了,她终于可以离开褚司廷这个烂丈夫。
第十六章 其人之道还其身(2)
妻子就这么没了?!褚司廷铁青着脸,再看向生母,“姨娘,我们整理一下就走,这里我也待不下去了。”
“我要留下来,司容说我可以留下。”贺姨娘不是笨蛋,自己的儿子有多么不成材,她比谁都清楚,儿子根本挥霍无度,是宰相府家底深厚才能让他四处摆阔,一旦没
有宰相府当靠山,餐风宿露、喝西北风的日子绝对不远。
褚司廷难以置信的看着转开脸不看他的生母,再看向头垂得低低的妹妹,以及冷冷瞪着自己的妻子,“好、好、好,我绝对要让你们后悔。”他怒气冲冲的起身甩袖走人,但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大哥安排的人呢?总得有人给我带路。”
褚司容冷笑一声,唤来侍从,一名侍从领着他出厅堂,略微整理行囊后离府。
稍晚,何茵茵娘家致远侯那边便由褚司容出面,他先送上歉礼,以自己弟弟私德败坏来结束这段婚姻,并说明已收何茵茵为义妹,另安排住处,好避开纷扰。
褚司容权势财富逼人,送上门的歉礼可是黄澄澄的十箱黄金,让侯府足以挥霍两辈子,一个庶女换来十箱黄金及宰相大人的义妹身分,致远侯当然笑盈盈的答应。
于是,一场风暴暂息了。
只是经过这事件后,陈知仪开始在府里安排耳目,尤其对巧儿的为人处事做了探听,将几件事凑起来后她可以肯定,看似柔弱乖巧的巧儿,其实心计深沉、擅于挑拨。
所以巩棋华的死,或许巧儿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而阮芝瑶就像个被宠坏的金枝玉叶,因此在这件事上,极有可能成为被巧儿操纵的傀儡。
但这些全是从她们的个性臆测,要如何让她们露出马脚好查明当年的死因呢?她还不知道,况且贺姨娘的角色又是什么?是默许还是参与其中?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这一晚,夫妻俩在房内独处,褚司容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因为她替他解下外衣后,就定住不动,神游去了。
她抬头看他,愣愣的问:“帮什么?”
“让真相水落石出。”
她想了想,点点头,“好,那就请你拨一个可以信任、武功不错的人给我用。”
“行,但其实我就可以了。”
“不,你太显眼也太忙了,我只要你不动声色的,看我如何让她们不打自招。”
他宠溺的笑了,“看来你有方法了。”
“嗯,还是参照你让二弟吐实的方法,这也勉强称得上是见贤思齐。”她站到他身后,他则在椅子上坐下,让她得以解开发带、为他梳发,这已成了他们睡前的习惯。
“你听来很有把握。”他没回头,但从她语气中听出她的自信。
“嗯,除非她们没做亏心事,不然一定有用。”她拿着乌木梳细细为他梳理,现在的生活她很知足,白日与婆母一起管理家务,晚上得以与丈夫聊些心里话,日子平凡却是再幸福不过。
褚司容握住她拿乌木梳的小手,让她侧坐到他身前,他为她解下发髻,见那头如云乌丝在温暖的烛火映照下绽放柔亮光泽,他不禁接过她手上的梳子,改由他为她梳理,轻柔爱怜。
陈知仪满足一笑,下巴靠在他的肩膀,像只满足的猫儿。
屋子里的气氛甜蜜而温馨。
他知道她有些变了,但他欣喜于她这样的改变,一来她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不再需要他处处小心照顾,而她待他依然真诚、像个孩子,且她能照顾自己、让自己过得更好,也能照顾他、照顾府内大小。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不在乎现在的他是个对别人心狠无情的人,甚至是一个将自己亲生父亲圈禁起来的不孝逆子。
她包容、体谅、明白他心里的挣扎,愿意成为他生命中的美好,支持与抚慰他。
她,仍是他的太阳,让他的生命有了光与热。
思及此,他更没有忘记那些让她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身心都被凌迟的恶女——当年的太子妃、雪才人等多名妃子他全都记上了。
因此他私下透过自己对陈嘉葆的影响力,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些恶女一个一个送进冷宫,罪魁祸首李雪则被送往皇陵守陵。
但这些种种他都没打算让她知道,她现在过得快活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
她的惊喜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看着她站起来,盈盈明眸望着窗外,天空正飘下皓皓白雪。
陈知仪注视着窗外的雪,再收回目光,看向露出满足微笑注视她的褚司容。
他起身走近,缓缓低头,深深的吻住她。
她知道,这个冬天,不管是身心,都再也不会觉得冷了。
雪愈下愈大,寒风阵阵。
皇宫内,两名太监一手拿装有食物的篮子、一手掌灯,缩着脖子,顶着阵阵风雪,东弯西拐的踩在积雪的小道上,终于走到皇宫最后方也最偏僻的冷宫。
越过守卫,两名太监推开嘎吱作响的大门,这宫殿阴阴暗暗的,再往里走,也只有小小的烛火隐隐闪动。
两人走进昏暗的厅堂,里面还是冷飕飕的,将篮子放在长桌上后,甩了甩身上的雪花就要再出去。
不料身后传来几道极快的脚步声,两人互看一眼,撇撇嘴角,只得回了身,对那几名被皇上扔进这里的嫔妃们敷衍的行了礼。
但她们的目光都没在他们身上,而是就着烛火打开篮子,这一看,脸色全变了。
其中先发难的就是皇上还是太子时期所娶的太子妃,只可惜皇上登基那年她已失宠,压根没有皇后命,只随意封了淑妃,事实上,现在的东铨皇朝也没有皇后,因为皇
上喜新厌旧,皇后总不能换来换去的。
“怎么全部都是冷食?现在是什么天了?都入冬飘雪了,还让我们吃冷食!”前太子妃如今的淑妃气呼呼的瞪着两名下巴抬得高高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