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消息?!”
“消息是假?”
皇上讶然,陆定宗大惊。
“父皇,儿臣亦关切边关战事,故与边关大将联系,六皇弟失踪前儿臣还收到余副将的飞鸽传书,告知二百八十辆装满白米、军袍、药材、兵器的大车已抵达数日,众将士衣食无缺,马壮兵足。”
“什么?!”怎么可能?!
看到陆定宗难以置信的错愕表情,陆定杰又再度进言,“原本朝廷的财源吃紧,最多只能出一百二十辆,是宁王来和儿臣商议,各自又拿出三十万两白银购米置衣,方解燃眉之急,哪来发霉的陈米?这消息简直荒诞、一派胡言……
“而且四皇弟拿的可是他媳妇儿的嫁妆,周侧妃的陪嫁大都是香料,她又善于调香,为了帮四皇弟筹措军饷,她甘于操行贱业,制香、调香来售予夫人、小姐们,积少成多补足了欠缺的银两,否则真要如三皇弟而言,我朝军士要饿着肚子打仗了。”
“嗯!难得、难得,不愧是我皇家好儿媳,周侧妃是那日在围场狩猎时用迷香帮端敬公主赢得头筹的小丫头吧!”他印象深刻,连着大半月,公主老在他耳边念着这事。那时忘了封赏,应该补上。
“是儿臣爱妃。”陆定渊拱手一揖,不提侧字,以爱妃带过。
“好,有赏,等此次战事过后再行赏赐。”赏罚分明的皇上金口玉言,不因燕王的去向不明而有所怠忽。
“谢父皇。”这一关挺过了,接下来换他出招了。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陆定宗一脸懊恼的上前。“父皇,是儿臣一时不察,几乎令四皇弟蒙冤了,儿臣有罪,误信议言,请父皇允许儿臣戴罪立功,亲赴边关找寻六皇弟下落,并把南蛮人悉数打回沼泽之地。”
他主动请缨只有一种用意,打仗是假,手握兵权是真。
“你有此心,朕甚为欣慰,即日起朕命你……”边关大城不能丢,没了燕王,也要有人顶住。
皇上的话尚未说完,陆定渊便声若洪钟地出言打断——
“让儿臣去吧!父皇,儿臣先前与六皇弟为了一点小事闹得不愉快,而后虽然合好了,但内心始终有愧,想为他做些事好弥补一时的荒唐。”
肃王去,六弟就真的活不成。
“你想去?”这孩子……唉!真是重情重义,为了让燕王好好打一场胜仗,连那点家底都掏光了。
“是的,儿臣迫不及待。”速战速决。
看他一脸急切,皇上笑了。“果然手足情深,朕心快慰呀!若是皇家子弟都能如你一般友爱兄弟,朕的江山稳矣!”
陆定渊不敢居功,只道理应如此。
“父皇,四皇弟负责后援的护送,此次军情他较他人了解,又与六皇弟感情甚笃,知其心性,由他带援军前往定然功半事倍,很快传来捷报。”与陆定渊站在同一阵线的陆定杰全力支持他。
皇上思忖了一下。“太子所言极是,朕不忍宁王救弟心切,就让宁王带兵十万,将南蛮蛊人赶回毒虫丛生的沼泽,生生世世与蛇蚁虫蝎为伍。”
“是。”
陆定渊接旨,整顿十万大军出发,城墙上,依依不舍来送行的是泪眼汪汪的周盈瑞,她站在宁王妃身后两步,眺望银光闪闪的盔甲中,那道马背上英挺身姿。
他看不到她,但他知道她在,高举起右手做了一个只有两人才晓得的手势,告诉她,他会保重自己,平安归来。
这场仗,才开始打而已。
胜,他们活着。
反之,也不用再提了,重蹈重生前的覆辙,伦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所以他们没有后路可言,只能勇往直前。
同样是送行的家眷,宁王妃周盈云则是面无表情,好像她不是来送丈夫出征,而是送葬。
可是若仔细一瞧她眼底的漠然,便可发现竟是满满的恨意和愤色,她气恼陆定渊打乱了陆定宗的计划,让她就要到手的尊贵地位又飞走了,别说是皇后之位了,连贵妃都成了可笑的妄想。
即使绵延数里的军队走远,周盈瑞还不肯离开,站在城墙上远望渐渐消失的黑点,她的心在抽疼,莹亮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捉得死紧的香帕已皱得不成形。
而周盈云看也不看“装模作样”的周盈瑞一眼,大军才一开拔尚未完全出城,她已不耐烦地扬扬手,在丫鬟的扶持下步下城墙,陆定渊的死活她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冷漠得很。
“王妃,王爷的信。”一旁的月吟鬼鬼祟祟的从袖内取出一封蜡封的急信,她口中的王爷指的是肃王。
她悄悄地收下,低问:“送信的人说了什么?”
“他说,王爷交代尽快按计行事,不要拖过三日,以防对方起疑心。”那人还偷摸了她的手一下,真是讨厌。
“嗯!本王妃知道了,你让人去回一句,本王妃在观音庙等他。”麻烦不在了,他们大可自在的偷腥。
“是。”月吟似是想到什么,脸一红的退开,悄然的隐入看热闹的百姓当中。
起风了。
旌旗飘扬。
第12章(1)
“通敌叛国……你说这是通敌叛国的证据,你自己瞧瞧是什么肮脏东西,你敢说朕都不敢看,简直是丧格败德、不堪入目,你……你让朕非常失望!”
两个月后,同样在御书房,同样是盛怒的皇上,一张铁青的脸布满了不信、惊愕、难堪和愤怒,明黄的奏章扫落一地,手中捏着一叠拆封展阅的书信,狂怒地丢向双膝跪地的陆定宗。
所不同的是,除了谨妃和陆定渊外,居然多了周御史和妻子简氏,以及衣衫不整、发鬓凌乱的周盈云,素衣罗裙的周盈瑞则低眉顺目的站在丈夫身后,两人袖子下的手轻轻交握。
这是家务事,不是国事,因此并无大臣在场,连宫女、太监也屏退殿外,未得宣召不得入内。
非常丢人现眼的家务事,皇上连提都不愿提,若非事关重大,谁也不想扯破老脸皮,因小辈的错令祖宗蒙羞。
“父……父皇,这……这是捏造的,不是儿臣写的,儿臣被冤枉的……”面白如纸的陆定宗打着哆嗦,两眼睁大如牛目的瞪着信纸上的一行一字,极力的否认,为自己辩解。
他实在不敢相信周盈云竟会愚蠢至此,未将两人互通消息的信纸销毁,反而当成日后威胁他的凭证给保留下来,她想当皇后想疯了,什么伎俩都用得出来。
“是冤枉吗?你的字迹朕认得出来,老是贪快的少写一点或一横,结尾处习惯画勾,想捏造也捏造不来。”对这几名皇儿打他们小时他便特别关注其课业,多次亲自阅览。
“父皇,是有人要陷害儿臣呀!看儿臣在你跟前得宠,想抹黑儿臣的品性,儿臣……没做……”他咬着牙,矢口否认,没捉奸在床就不是他。
“难道是宁王不要脸面,非要往自己身上抹屎,这样的事是哪个男子承受得住的,你……你怎么连自个兄弟的妻子也敢染指……”皇上气得说不出话来,身旁的谨妃纤指轻柔地揉揉他胸口,要他别为了不成器的皇子气坏龙体。
陆定宗振振有词地说道:“四皇子与宁王妃不和众所传知,他独宠周侧妃,于是便想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让所有人都以为儿臣与宁王妃有染,藉此清除了宁王妃,也让儿臣背上不堪的污名,他是借刀杀人呀!父皇,请父皇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