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发沉的陆定渊冷冷地抽动眼角,再也忍不住地怒吼。
第5章(2)
“快点、快点,这里这里,我的凉帐在此,小皇嫂和我一起坐,这儿最凉爽,看得最清楚……”
五月五,庆端午,划龙舟,吃粽子,门前挂艾草,防疾又驱邪,配上五毒香包游街去……
一到端午节,百姓们涌向庙宇、江边,拜神求平安、求风调雨顺。看龙舟,吆喝着孩子别挤着,四处是热热闹闹的节庆气氛,人人脸上挂着笑。
每年的端午节都会由朝廷拨下一笔款子,由地方官员举办划龙舟比赛,取前三名有优厚奖赏。
天子脚下的京城则由礼部尚书统筹,将踊跃参赛者分成老、中、青三组,辰时敲锣点名集合,巳时正推舟下水,第一声鼓声一落下便宣告比赛开始,依河面宽度决定舟数,竞赛中也有顾及百姓安危。
以往皇上会亲临现场主持开赛仪式,由内侍总管代为敲下大鼓,因为有皇上在场,因此河面上的参赛者更加摩拳擦掌地想求一个好表现,好被皇上青睐。
“小瑞儿,别东张西望,出门在外要谨守礼教,别学某些不长进的人大呼小叫。”陆定渊提醒着,却更注意河面。这河水比往年低了些,干旱的影响比想像中大。
由皇家侍卫开道,陆定渊带着周盈云、周盈瑞,一行人浩浩荡荡数十人,以不疾不徐的步伐走过列队观望的百姓,目不斜视的正视前方,仪威赫赫,至于多余的“杂音”,那是河水声,不必理会,直接进入宁王府搭建在高处的凉棚。
“四皇兄,你是不是故意装作没听见我的叫喊,你心眼太坏了,居然连最疼爱的皇妹都视若无睹,小心雷劈你!”怒气冲冲的陆明贞冲进棚帐,好不委屈的噘嘴。
陆定渊眉一挑,装得一副现在才发现她也来了。“明贞,你也来凑凑热闹呀!还不见过你两位嫂嫂。”
憋着气,陆明贞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云皇嫂,瑞侧妃,明贞给两位见礼了,佳节安好。”
行了吧!这些繁文缛节烦死人了。行完礼,她很不耐烦的撇嘴瞪眼,一脸“你再找我麻烦我就掀桌”的神情。
“公主也好,气色看起来很不错,皇宫里的水养人,养出水灵灵的娇模样,皇嫂这里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就送你玩玩吧!”仪态端雅的周盈云笑眼盈盈,一身的天水蓝衣裙与河面上的云彩相辉映,显得端庄大方。
王妃身后的月桂手捧着彩绘富贵牡丹琉璃盘走了出来,上前三步身一低,双膝落地、两肘举起、高捧托盘。
盘子上是绣了江南水景的七色香包,颜色各异却绣出江南七景,七只香包七种绣样,华贵而别致,适合皇家宗女配带。
她在讨好公主,藉机拉近关系。
“多谢皇嫂了,虽然我的香包已经很多了。”她顺手一捉,看也不看的丢给身后跟随侍的宫女,由宫女收着,看得出她不甚上心,让送礼送得不得欢心的周盈云眉头细不可察的一颦。
一旁的周盈瑞安安静静的坐着,低眉顺眼的不发一语,假装和公主不熟,不做任何太过显眼的举动。
枪打出头鸟,这些日子王爷老是宿于她屋里,令二姐早已盯上她,就等着她出错好罚她,所以她要更谨慎小心,不能有一丝错处落入二姐手中。
“无礼,谁让你这么说话的,有人嫌礼多吗?”陆定渊警告妹妹收敛点,别太放肆。
公主不以为然的嗤哼,故意挤到他身边一坐,她的右手边便是新结交的闺中密友周盈瑞。
“礼多扎手皇兄没听过吗?这边送几个、那边送几个,宫里娘娘的,朝中大臣夫人的,自家嫂嫂们的,我每年收的香包多到足以开香包铺子了。”
礼多扎手……周盈云目光一闪,状似无意地轻睐被宫女草草收入怀里的香包。
“公主真是活泼俏皮,皇嫂越看你越喜爱,有空多到府里走走,多亲近亲近。”
“嗯!不忙的时候就去。”她回答得很敷衍,不带热情。
“咦!四皇兄,你这只老虎好逼真,像在睥睨我耶!我要我要。”
看到喜欢就伸手去取,陆明贞将手伸向兄长腰际,不料他侧身一闪,她的爪子落了个空。
“坐好,不成体统。”他两眼一瞪,目光冷沉。
“你给不给、给不给,我要你的老虎香包。”她闹着要抢香包,人家不给她越心痒难耐想要弄到手。
“你自个有,别吵。”他指的是她的五毒香包,五只对一只,她还赚了,没事闹脾气。
见他不给,陆明贞没心眼的找上香包制作者。“周小瑞,你偏心,你给皇兄的香包比我精致,我不依。”
不然你还我呀!周盈瑞很想肆无忌惮的顶回去,那五只香包她也费了不少劲才缝制好,更别提里面的香料是独一份的,旁人没有的。可是周盈云轻飘飘的眼神一睨,她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不想引人注目。
“公主若嫌香包做得粗糙,那下回就不做了,省得让公主不快。”轻轻松松地过端午不是更好。
“你敢不做?”她双目圆睁。
唉!皇家公主真难伺候,没瞧见她已被二姐不悦地死瞪了吗?
“公主有令,莫敢不从。”
“你……你……哼!你真无趣。”过几日再找她算帐。
周盈瑞趁人没注意时,在公主手心轻捏了两下,表示王妃在场她不能畅所欲言,总要给王妃几分面子,望她体谅,别明着和她太亲近,日后定有大礼补偿。
“无趣就滚远点,回你的公主帷帐,少来这边搅和。”陆定渊下逐客令赶人,口气很不客气。
她吐了吐舌,扮了个可恨的鬼脸。“呿!我偏不走,挤死你、挤死你,我不痛快你也别想好过。”
“陆明贞你……”真想捏她的脸,叫她别仗着他的疼爱就爬到他头上了,他还治得住她。
“远远就听见明贞的声音,你又来欺负老四呀!”温雅醇厚的笑声从凉棚外传来。
“太子哥哥。”谁欺负谁呀,太子哥哥怎能诞蔑她。
“二皇兄。”太子果真英明,明察秋毫。
陆定杰亮如阳的笑脸出现在帐口,随即走进帐内,他一身云青色锦袍绣着明黄四爪龙身。
见状,周盈云和周盈瑞起身行礼,有男宾入内,女眷理应避让,王妃周盈云率着众女退到后帐,拉起布帘,隔开男女,此等有度的作为让陆定杰大为赞赏宁王妃进退有方。
只是后帐的女眷少了一人,陆明贞捉着周盈瑞的手臂不放,因此所有女子都退避了,唯独她被留下,神情略显肿尬。
然而陆定渊的未做表示,让陆定杰多看了她一眼,心下顿时了然,嘴角微扬,露出会意一笑。
“今年的天气真热,我看江南的稻作又要歉收了,国库少了不少税收。”陆定杰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提。
“那就提早采收,能收的粮食赶在六月中旬前收入粮仓,而放粮的架子得架高三尺,底下堆放草灰、石头。”不然就来不及了,能抢救多少是多少,只盼百姓少受些饥饿。
陆定杰含有深意的笑看嘴快的周盈瑞。
“稻作未熟如何采收,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耕种可不是为了血本无归,他们辛勤一季是为了养家活口、盖新屋、买新鞋。”
“命都没了还盖什么房子、买新鞋……”想到洪水肆虐,尸横遍野的惨状,周盈瑞神情略显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