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还有大嫂?!"在旁的凌不凡叫声冲霄,震惊四周。
铁无极怒喝出长串诅咒,脸色寒似冰霜,胸口如中巨锤,恐惧感瞬间锁紧他的咽喉,全身仿佛掉进冰窖里,他用力地喘气,足下发力,人已要飞奔过去。
"大哥!"武尘突地出手,由后方缠住铁无极的肩头,镇静地喊:"火势太大,去了,只是多添人命。"
"放开!"大喝一声,铁无极使力欲将对方震开,可是武尘十分顽固,放弃他的肩头又缠住他的腰身,而凌不凡此时也来阻挠,铁无极一时挣脱不去,让两个结拜兄弟压制住。
"大哥莫急!只要他们度得了河便平安无事。"凌不凡首次见到铁无极这般失控。
若马车真出事的话……他不敢往下想,飕飕的凉意爬上背脊。
然后,铁无极不再扭动,所有人都动也不动,眼睁睁瞪着对岸的马车。
那火如此嗜食,囫囵地吞噬原野匝咐撞患把诙俦平魏沃嫉牟菽荆沼冢沓挡炀跷<保氤樯硪咽艟奂淅词甭繁涑苫鸷#龃嬉幌呱?-往河流藏身。
无尽跳跃的炽红,丹心竟冒了一背冷汗,起先马匹便感受到空气中的怪异对流,他没警觉仍执意闯入,等一道道热风扑面而来,想回头为时已晚。
"丹心,往河里去!"贺兰喊着,紧闭双眼,飞散的烟尘遮蔽了视线。死命握住车沿,她只能无助的祈求上天。
火舌席卷而来,千钧一发之际,两个人连同马车栽进河里,无数火苗落在河面上,部分熄灭,部分却顽强抵抗,水与火本难相容,但火势仍剧烈窜烧着,改变了流水的温度。空气太过灼热,马儿仅在水面上探出半个头,挣脱缰绳朝对岸安全的游去,丹心抱住马的颈项,回头对贺兰伸出手喊着,"握紧……"后头的话变得模糊,让水淹没过去。
在水底行动十分不易,贺兰奋力勾住丹心的手,水漫至耳际,而强风助火,将火舌吹向河面,数不清的小火球因风乱扬。马儿拖带丹心卖力挣扎,缓慢游向安全之地,在丹心捉住贺兰时,负担突然沉重,马匹竟倒行几步,就这刻,一团火点扑过来,对着丹心飞坠而下,贺兰不能出声,紧紧看着男孩焦急的脸,然后她松开自己的手,马匹拉住丹心再次向前,那团坠火则跌进水里无影无踪。
"兰姨--"丹心惊惶大喊,搜寻不到贺兰的身影。
一声狂啸由铁无极喉中逸出,眼睁睁瞪着那个景象,奋起的力量贯穿全身,他甩开了兄弟们的制束,施展轻功撩动水面,笔直地冲进满天火焰的危险中。见状,武尘和凌不凡也发足追来。
"带丹心离开!"铁无极喊道,手如鹰爪扣住丹心领后。
"兰姨不见了!我去找她!"男孩回头叫道,扭不出父亲的掌握。
父子俩相互瞪眼,铁无极突然使劲一提,丹心被丢向空中,稳稳让武尘截住身子。
"爹!"丹心又叫,小脸红通通的,连眼睛也熏红了。
"走!"严厉的命令,铁无极翻身落入河里。风夹火再次袭来,武尘和凌不凡不再停留,护住丹心双双返回岸边,两人衣衫已烧出破洞,连发须都无法幸免,好不狼狈。
"爹……兰姨……"缓缓喃着,丹心全身湿漉跌坐于地,望着变色的河面,流露出罕见的脆弱神情。
第六章 沉醉当此际
水拉扯着贺兰,松掉丹心的手,她的身子不由自主跟着流水而去,意识仍然清晰,本能挥动双臂想攀住河中突起的石块,她拼命挣扎,直到一只健臂抓紧了她。牢牢地,贺兰反握,勉强睁开眼睛,铁无极的脸庞近在咫尺。
想对他笑,却觉得额际好疼,红色血迹在水中漫开……是她的血吗?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受伤的。恍惚想着,她的唇缓缓朝他上扬。
水与火几是并行,炽热的红团抢攻河面的天空,浓烟弥漫,水温快速升高,让人无处可躲。贺兰感觉身子一沉,被铁无极压入河中,她没办法呼吸没力气思考,下一瞬间,男人已跟着下来,唇盖住她的口将气息灌入,如铁刚硬的臂膀怀抱着她,沉进最深的河底。那里的水流稳定且清凉,贺兰的神智微微震动,伸手欲环住铁无极的腰,他却猛地推开她快速窜上水面,又以惊人的速度游回,把气息重新输入贺兰口中。
被动地让人摆布,接受铁无极源源不绝的养命气,贺兰安全在他的身下,眼睛茫茫上瞟,望着映照火焰的美丽波光,它们透进水面,摇曳着生动的姿态。不知多久,那层光线逐渐退去,男人不再覆盖她的唇,他的掌大而有力,拖住她的腰身以单臂朝上游去,带着她冲出水面。
火势已弱,皆在掌控之中,河岸站了好多人,在瞧见他们浮出水面的刹那,发出惊天的欢呼。茫然无力,贺兰整个人挂在铁无极身上,发髻全打散了,如墨如绸一般,脑中空白无绪,觉得思索仿佛是件难事,只管攀紧这个男人,他令她安心。
"兰儿。"
贺兰坐在坚硬的地上,他半跪在身边,两只手搭在她小巧肩上。男人似乎在说话,那动着的唇形很好看,贺兰偏过头,眼神在铁无极脸上穿梭。他又在说话了,神情为什么这么焦躁?贺兰不解,小手缓缓抚着男人的俊颜,然后怔怔望着他颊边、颈上的灼伤,既红又肿。
"你受伤了。"她细细轻轻地说。
男人的手伸了过来,碰触她额头的血,贺兰忍不住瑟缩,突然一把捉下他的大掌,他臂上亦有多处灼伤--方寸狠狠一震,怜惜在瞬间注入心田,唤回所有神智。蓦地,贺兰哭出声来,扑向眼前的男人,藕臂在他颈项后交叉,将他的头紧紧搅在怀里,她放声大哭,心疼得要命。
"你全身都是伤……全身都是,我不要这样……我不闶苌恕?quot;
铁无极快疯了,愤怒、无措、担心、焦虑,一波又一波轮番替换的情绪逼迫而来,他抵挡不了几要晕厥,全身不自觉的打颤。
"该死的你!"他恶声咒骂,拉下她的身体狠狠吻住那张小嘴。
贺兰毫不保留的回吻,仿佛如此,才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咳!咳!"这幕拥吻真正激烈,在场的其他人全看痴了,但光天化日又公开场合,实在不甚合适。凌不凡假咳了咳,就希望两个吻得天雷勾动地火的人能稍稍回神。
"大哥……唉唉,我说大哥--"凌不凡陡地住嘴,让铁无极瞥来的眼神吓怔了,声调变得干涩,"嘿嘿……你们继续,别管我们了,就、就当大伙儿全是草,被火烧得一根也不留。"他连着倒退几步。唉唉,这年头好人难做,归根究底,他也是为他们夫妻俩着想哩。
铁无极凝下心神,拦腰抱起贺兰,她受了惊吓气息不稳,小脸苍白如纸,额角还渗出血丝,垂着颈将头靠在宽阔胸墙上,双眼虚弱轻合,手却占有性地收缩紧抱,仿佛怕捉不住他。
深刻体验到那层痛苦,扼杀呼吸的恐惧感再度袭近,铁无极把视线由贺兰脸上拉开,环顾零星的火势,接着扬声大喊?quot;二十人编成小队轮流巡逻,老十一留下负责首轮,其余先回阎王寨。"
凌不凡闻言俊脸立即垮下,眼角还泛着泪花,"不会吧,大哥!我打火打得多卖力,肚子都饿麻了,寨子送来的食物全下落不明,午饭没着落,你存心要饿死我?!"哭天抢地了一番没人理会,他只好自力救济,扯着武尘的衣袖可怜地说:"四哥,你有良知就记得早些来换班,顺便带点吃的,我怕回不了寨子就在马背上饿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