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两个坏蛋,早知道会养出这副德性,那些年,我宁可把粮拿去喂野狗。”
“来不及啦,那些粮全进了我们的肚子。”
“还说、还说,我后悔极了、后悔死了,后悔到想上吊。”
“要不,老头子,我上街去给您买条绳子?”
“谁说养儿孙防老?我屁!不被你们活活气死就好。”
齐穆笙和姜柏谨斗嘴斗上好半天,姜柏谨才吹胡子瞪眼睛离开王府。
齐穆韧看着外公气呼呼的背影,想起他前天说的“恋爱守则”。
尊重、在乎、专心……
他有点迷糊、有几分不解,为什么未来的女人会想要那些?他身边大部分女人,大概终其一生,都不会想要那些,她们要尊荣、要财富,至于男人的心倒是其次,也许恰是如此,他才会觉得她与众不同。
第二十八章 鱼目混珠(1)
外公离开后,齐穆韧回清风苑,方才走近,齐古就上前禀报柳侧妃刚刚离开。
她来做什么?挑衅吗?!
眉紧,他撂开大步走进屋子,外堂没有半个人,所有人都集合在内室,他未走近就听见婢女在同阿观抢棉被。
“主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会闷坏的呀。”
晓初、晓阳一人一角抓住被子,想把埋在里头的阿观给拉出来。
“就让我闷着吧。”阿观从被子里出声。
“主子,您这是担心柳侧妃吗?别担心,王爷摆出态度后,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王爷宠着主子呢,柳侧妃再不敢像以前那般待您,瞧,她今天说话的口气和以前都不一样了。”琉芳低声劝慰。
“我不是怕,是冷。”她否认自己是废渣。
“这天气都要换春衫了,怎还会冷,莫不是蛇毒未驱净,不行,我得再去找老大夫来看看。”晓初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是、不是,你别去啊。”阿观急着从棉被里探出头来。
“我是同柳侧妃说话,句句口不由心,声声违背心意,搞得自己全身起鸡皮疙瘩,瞧!”
她伸出手臂让大家看,果然,手臂上一颗颗小豆子争先恐后冒出来。
“唉呀,怎么会这样子?”晓阳一见,出声惊叫。
月季无奈一笑,走到床边,扶起阿观,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两手环住她的身子,柔声道:“主子这是害怕,打心底发寒呐,主子是不是想起柳侧妃的话,想到以后又要请戏班子、又要姐妹们多聚聚,给吓得手足无措?”
眼睛闪闪发光,满脸感动,阿观把头埋进月季怀里,呜……月季懂她……
“主子怕什么呢?您说说,我们听着,替主子分解分解。”
“是啊,您说出来,奴婢替主子担着。”晓阳好大的口气,依她想,坏人徐氏已经被赶出王府,而柳侧妃的态度,已摆明不敢再招惹主子,既然主子已经稳占高位,还有什么可怕的?
阿观吸吸鼻子,马上有人递上毛巾、喂开水,眉头微皱,就有人握住她的手、轻拍她的胸口,阿观活那么多年,还没享受过当公主的滋味,没想到穿越过来后,虽然千不顺万不好,却有这群丫头们把她给高高捧上。
“是啊,咱们担不起,还有王爷呢。”琉芳附和晓阳的话。
阿观老半天才呜咽说:“你们知不知道,珍珠要藏在哪里才安全?”
“扩子里?”“宝盒里?”“暗柜里?”答案争相冒出来,阿观一一否决。
“不对,是鱼目中,鱼目混珠听过没?我不过占个王妃名头,就在结冰的阶梯上滑跤,差点儿摔死,王爷才搬进明月楼不久,红花来了、毒蛇来了,真不晓得下一招是什么?
“你们都道柳侧妃摆低态度,这哪是好事?是天大地大的坏事呐,你们知道人为什么要屈膝?那是因为要跳得更高。人为什么要隐忍?那是为了反扑时,教敌人来不及反应。柳侧妃越是谦卑,下次的反扑就越……呜……月季……我快死了,我会死状奇惨无比,会死得找不到葬身地。”
听主子这样说,晓初也觉得有道理,没错,那话是怎么说的,说这个人没有罪,藏块玉就变得有罪了,王妃这个头衔就是那块很贵的玉啊。
“不怕、不怕,咱们商量个好法子,把清风苑里外防个滴水不漏,前面的东西咱们都不碰。”琉芳道。
琉芳一说,晓阳也后怕了,她急急起身说:“奴婢去把柳侧妃送来的东西全给扔掉。”
晓阳才捧起锦盒,就听得阿观说:“我可不可以不要当这个王妃?你们真是为我好,就替我想法子……”
阿观话说一半,齐穆韧大步进屋,灼灼的目光对上阿观,眼神之专注,像是老虎瞧上猎物、狐狸盯上葡萄,非要吃干抹净方肯罢休。
四婢见王爷进屋,一个个缩起脖子。
“主、主子冷,我去给主子烧炭。”晓阳第一个溜掉。
“主子渴了吧,奴婢去煎茶。”琉芳尾随其后。
“奴婢去看看午膳好了没?”晓初跟着离开。
月季看看主子无辜的求助目光,再看看王爷的笃定眼神,只好叹口气,把主子的背挪到墙边,抽身下床,朝王爷福身,离开内室。
“唉……”阿观垂下头,叹息。
“叹什么气,是心底不舒服、还是身体?”齐穆韧明知故问。
阿观憋着气,满心不服。
“我是个窝囊主子,爷一来,愿意为我赴汤蹈火的丫头一个个全夹着尾巴溜走,没有人肯挡在我前头。”
“有人可以挡住爷吗?”
阿观仰头望他,说得也是,他那么大只谁挡得住?不能怪人家现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瘪起嘴,她又把棉被盖上头顶,怨……
他一把扯下她的棉被,瞪她。
“没出息,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
小事?死的是别人当然很小事,如果死的是他自己,他还会这么云淡风轻?她满脸不以为然。
“怎地,不服气?”
“要不要爷去让那条蛇咬一口?”
她抽出手臂、拉高衣袖,夭寿骨哦,那两只小尖牙就这样朝她的嫩肉刺下去耶,还往里头注入毒液,残忍呐、暴政啊。
“爷看见了,那么“大”一个伤口。”她的口气夸张。
“大?”要不要看看爷的?他觑她一眼,起身开始脱衣服。
喂!不会吧,光看到她光滑细致、零毛细孔的小手臂,他就忍不住兽欲?
有这么不禁的吗?他好歹也玩过六个女人好不,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自制力这么差?
阿观胡思乱想,考虑要不要惊声尖叫把晓阳、晓初她们给喊进来,让她们看看王爷有多野兽、王妃多无辜,好女人遇上坏男人,下场只有三个形容,很惨、非常惨、惨绝人园的惨。
而他在众目围观下,总会在紧要关头踩煞车,拒演“脱鸟秀”吧。
他的衣服脱掉了……阿观一怔,没有春意浮动、没有暧昧旖旎,她的视线全被他背上大大小小十几道伤口所吸引,不知道是伤没有好好被照顾,还是他有蟹足肿体质,狰狞的伤口,粉色的肉芽,看得她发不出半点声音,那是在打仗时留下的吗?
瞬地,她想起那些战争纪录片,那些战场上的伤兵孤儿……人类都在做些什么啊,为了少数人的野心,屠杀与自己立场不同的人们,伤害、冲突,他们难道不知道敌人和自己一样,也会伤、也会痛吗?不知道死亡会带给深爱他们的人多少哀恸?浓浓的哀戚掠过心头,她咬紧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