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怎么喜欢?!她猛地抬头问了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女的呢?”
这是她最后一搏,端看他什么反应。
宁离苦先是一愣,接着大笑。“你变成女人?不可能!等下辈子吧你!”
唐灵气结。“我是说如果、如果!”
“没什么如不如果的,”他斩钉截铁。“总而言之,你现在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其他的我不会想,我也懒得想。”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心痛地摇头。
“怎么了?!”越看越觉得唐灵的表情不对劲。“你不喜欢我的提议?”
她挡开他凑过来的脸,不肯让他瞧见她盈眶的眼泪。“我没有,我只是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怎么这么突然?!“可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跟不跟我一道走?”
唐灵偷偷擦去眼泪,望进他满是关心的黑眸。
当下,她做好了决定——
她不能跟他走,因为她永远没办法当他的“兄弟”。
她忍住眼泪说:“姥姥其实还没答应,我想明天告诉她歃血为盟的事,说不准,她就同意了……”
宁离苦瞪大眼。“姥姥不同意?!我去跟她——”
“我要她先睡了。”她拉住他衣袖。“她也担心我担心了一夜,明天再说吧。”
也对。
宁离苦没法多说什么,或者该说,对唐灵说的话,他向来只有想办法接受这条路子。
他这会儿还不怎么担心,心想明天唐灵要是说服不成,他再出马也还来得及,他相信只要拿出诚意,姥姥没道理再拒绝。
“那我送你回去,你也累了一天,是该休息了。”
他朝唐灵伸手,要他像来时一样搭住自己的肩膀。
唐灵抓得很牢,被他领着腾跃的感觉还是一样舒服,可她心里明白,今晚,是最后一次了。
望着被泪水晕蒙的景致,她心里满是酸楚。
第4章(1)
当夜,在唐灵坚持下,本打算在芝兰楼后院守上一夜的宁离苦,只得乖乖回他落脚的客栈歇息。
他本是打算天一亮就上唐灵家,天知道虎威那帮人什么时候再上门来!可人算不如天算,他才跟店小二要了几枚包子,正想一块带上唐灵家,怎知刚踏出客栈门,他就被逮住了。
“你想上哪儿去?”
一听见那声音,宁离苦表情惊愕。“大师兄!你怎么会来这儿?!”
眼前人正是宁离苦大师兄——人称“一爷”的宁千岁。
身着青色长袍的宁千岁不悦地瞪着他。
宁离苦这个大师兄有个特色,不管何时看他,他总是一副疲倦,像很久没睡好的样子。这是他从小的毛病,宁家堡里外无人不知。宁千岁非常喜欢睡觉,可偏偏就是难入睡,好不容易睡了也很快就醒来。宁可老人当然花了不少银子延请大夫,可不管服了多少药方,宁千岁还是睡不着。
好在十几年过去,少睡也少睡惯了。但因为睡不好,宁千岁总是不太有笑容,不管何时看他,他一双浓眉总是蹙紧,很不耐烦的模样。
“问我?”宁千岁没好气。“应该问你才对吧。那天你回堡交银票,师父不是找人喊你过去,你怎么没到?”
宁离苦扮了下鬼脸。这种事不用说也猜得到吧!
“跟我回去。”
“不行。”宁离苦惦着要去保护唐灵。“我有要紧事得先去办。”
宁千岁才不理他。“师父下令,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是绑,也要绑你回去。”
宁离苦没出声,迅雷不及掩耳提步就跳。论轻功,大师兄还差他一大截,他知道只要自己拉出距离,大师兄肯定拿他没辙。可他也忘了,他这个师兄自十岁就被逼着照顾他,十多年时间,终也摸出逮他的法子。
在宁家堡,唯二治得了宁离苦的,除了两人的师父,就数宁千岁了。否则,师父干么老派他出来逮人?
只见宁千岁蹬上屋檐,不疾不徐掏出双头缚着锤头的流星锤,望准了宁离苦双腿,使劲一扔。
原本蹦得飞快的宁离苦惨叫一声,脚踝被锤索捆住的他收势不住,竟从二楼高的屋檐掉了下来,好在他顺势滚了一圈,否则真会摔了个狗吃屎。
宁离苦还不及站起,宁千岁已经掏出绳索,捆住他双手跟身子。
他这个三师弟就像风一样,不捆牢点,还真留不住人。
“大师兄——”宁离苦苦苦哀求。“我是真的有急事,不然打个商量,你先陪我去见个人,事情一弄好,我马上跟你回去。”
“没得商量。”宁千岁个性谨肃,加上宁离苦违例太多,他早不信师弟会乖乖跟他走人。
肯定有诈!宁千岁心想。
宁离苦也知道大师兄为何不信他话,可他还是要求。“真的师兄,你就信我最后一次,我在芝兰楼认识了个朋友,我——”
这回他话没说完,宁千岁突然抓下他头上头巾,一把往他嘴里塞。
“唔唔唔唔……”手脚被缚的宁离苦气坏了!瞧他脸胀得多红。
宁千岁还是老话两句。“不管你有什么急事,一切等见了师父再说。”
“我呸呸呸。”他使劲吐出口里头巾,他早该清楚大师兄脾气,跟大师兄求是没用的。
好,他就乖乖回宁家堡一趟,然后他再回来,以最快速度!
但得先给唐灵捎个讯儿。
宁离苦望向四周,正好瞧见昨天吃过他雪菜包子的小六子躲在巷里。
“小六子,”他眼一瞅。“快点过来。”
被点着名的小六子连连摇头。“三爷——”
花街里的孩子都非常机灵,见着有麻烦,绝绝对对不会出手相助。
尤其这会儿宁离苦,看起来麻烦挺大的。
“大师兄。”见小六子不来,宁离苦只好求助大师兄。“我怀里有包银子,帮我拿给那孩子,叫他转交唐灵,顺便要他帮我跟唐灵说一声,我回宁家堡,很快就回来。”
宁千岁审视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师弟,又瞧瞧仍躲在暗巷的小六子,半晌才照他话拿了银两过去。
宁离苦扬高了嗓门提醒。
“小六子,你一定要帮我把银两交给唐灵,还有我的话,你千万不能忘了。万一他盘算先离开花街,也定要他留下去处,我回头会来找你,听清楚没有?”
小六子没说话,一接过钱囊他掉头就跑。
靠不靠得住啊这孩子?宁离苦还是觉得不妥当。他跟小六子虽然才认识没多久,可这孩子脾气他多少摸得出来。小六子不是会乖乖按交办做事的人,会不会照他话做,他也没个肯定。
不成!他还是得去见唐灵一面。“大师兄我——”
可他话才刚出口,宁千岁已拾起他头巾重新堵住他嘴,这回还兼捆上,看他怎么吐出来。
“唔唔唔……”连说话也不成,宁离苦气的!
宁千岁好整以暇地说:“还是那句老话,一切等见完了师父再说。”
宁离苦的担心没出错,小六子是有听见他的交代,可他没去找唐灵。他非但没把银两转交,甚至还隐了宁离苦的千叮万嘱。
原因是,昨晚小六子他爹告诉他,明儿个他们就要搬离花街,到其他地方讨生活了。
小六子抓紧了银两直奔回家,他爹早出门了,家里只剩他一人。
关好门后,他倒空锦囊好生数算了遍,三十多两银。从没见过这么多白花花银两的他,才八岁,但已知道有钱的好处了。
只要有这三十两银,他跟他爹,今后就不用过苦日子了。
反正明儿个他跟他爹就离开了,就算三爷回来,也找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