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时时刻刻都陪着她,不管她明不明白,我一直在她身旁、十多年了,我一直惦着她,也陪着她。”璞臣长叹一口气地说。
“十多年?小熏进公司才快一年,你怎幺可能已经认识,陪着她十多年?你弄错了吧?”李秘书笑着提醒他。“你是不是把小熏跟慧中弄混了?”
“没有弄混,就是小熏。我先回去休息,有事直接CALL我的大哥大。”璞臣站起来提起公文包说。
“你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吧!”李秘书同情地说。
璞臣回她一笑,将领带搭在手臂上,慢慢的向电梯晃去。在香港的这几天他一直在想着小熏,想着她所说的那些话,这个小女人心中藏有太多的悲伤了,使他忍不住的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好好的保护她。
“也许明天,大概后天吧!我会去找你的,我的小蒲公英你最好想通了,要不然我也会帮你弄清楚的。”他自言自语的朝座车走去。
※ ※ ※
“约瑟爷爷,想不想吃些东西?我热些牛奶给你喝好不好?”小熏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的约瑟。今天早上约瑟突然吵着要回蒲公英之家,众人力劝之下他仍坚持要回到这里,因为这里是他的家。
“扶我起来。小熏,我想看看外面。”约瑟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熏立刻趋前将枕头竖起来,让他安稳的躺在上头。
“这样好吗?”小熏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说。
“好,谢谢你,孩子。外面的风很暖和,小熏,我很高兴能回到这里。就像二十几年前,我在门口捡到你时,真心的感谢上帝赐给我们这幺一个可爱的小娃娃。”约瑟喘着气说。
“我也很感激上帝让我有你和安娜奶奶这幺好的父母,还有院里许多的兄弟姊妹们。”小熏替约瑟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说。
“告诉我,小熏,你会怨恨你的父母吗?”
“我也不知道。事实上,他们已经来找我了,只是我不知道应该要怎幺对待他们。约瑟爷爷,我觉得好难喔!人跟人之间的事,真的很难理解。”小熏苦恼地说。“我会为你祷告的,我累了,扶我躺下吧!”约瑟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倦意。小熏扶着约瑟躺下,为他盖好被子,临出门前不小心碰翻了书桌的一叠纸。
她转身看看约瑟并没有被吵醒,这才继续的捡拾那些文件纸张之类的对象。
这大概都是些收据、发票及保证书之类的文件,小熏随意的将那些纸片折好,蓦然几个字眼跃入眼间——
“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必须在连璞臣家中位满一年,然后蒲公英之家的土地就完完全全赠与蒲公英之家。但土地不可变卖做为其它用途;即蒲公英之家视为一法人机构,拥有此笔土地及所有地上物之权利。”
“连璞臣?这件事跟璞臣有什幺关系?”小熏莫名其妙的打开特别封死的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掉出一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璞臣的笔迹——
我最心爱的小蒲公英: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必然表示你已嫁为人妇。可能你还记得我;也非常有可能的你已经忘了我!
我是谁呢?我就是你口口声声叫着的阿臣哥哥,我回来了,不知道你在哪里,也不想去找你。我相信如果有缘你必然会回到我的身旁;如果你已经嫁为人妻,甚或已为人母,我又何忍去打乱你的生活秩序?
在我独自在国外治病求学的日子,你是我最牵挂的人;现在我没有别的意图,只想祝福你,一生幸福。
阿臣哥哥小熏跌坐在自己的脚跟上,阿臣哥哥就是连璞臣!这个发现大大的震撼着她,她口干舌燥的吞口口水,老天,这实在太惊人了,她紧紧的握着胸口的蒲公英坠子想着。
难怪他看到我的蒲公英坠子时会那幺的讶异,问那幺多的问题。我原先以为他只是好奇,没想到……没想到原来他就是送我蒲公英坠子的阿臣哥哥!
阿臣哥哥!璞臣就是阿臣哥哥,这个认知让她大大的受到冲击。她索性把牛皮纸袋内的东西都倒出来,里面大都是些土地税籍资料,还有某些地契、买卖登记书。小熏把那些东西都放回去,另一封信引起她的注意,她马上放下手中的东西,专心的看着那封信。
小熏:
约瑟爷爷和安娜奶奶在五十年前到台湾时,没有想到我们会将大半辈子的时间都花在这里。但是,我们听到上了帝的应许,知道祂拣选了我们来做这工作。虽然一直有许多的试探,但是凭借上帝的指引,我们安然度遇魔鬼的引诱。
蒲公英之家是所有不幸的孩子的家。这次上帝垂怜,让我们得到连先生的帮助,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他了,他在十年前曾在蒲公英之家对面长住养病。由于你的陪伴和鼓励,他战胜病魔;他想栽培你,但因你已完成学业,并且有了好工作。
所以我建议他把金钱用以栽培院里其它的孩子们,他仍希望你能到他的家中做客一年。我答应了,因为,孩子,他是如此急切的想报答你鼓舞他的生存意志。另一方面也是我们非常了解你,我的孩子,你有很高贵的自尊,绝不会被名利所迷惑的。记住,我们都爱你!
约瑟爷爷安娜奶奶她看看日期,是在璞臣为的那封信之后写的,她感动的将信都折且好,放回大牛皮纸袋内。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看着约瑟,熟睡中的约瑟仍然是那幺的慈祥。
“约瑟爷爷,谢谢你。我们真是幸运能遇到你跟安娜奶奶……还有璞臣。”
她说完将窗帘拉上,悄悄的走了出去。
所有的问题都找到答案了,小熏站在绿得悦人的山坡上想着。把这片地买下来送给蒲公英之家的人就是璞臣,也就是她牵挂了十几年的阿臣哥哥。
在耀眼的阳光下,蒲公英之家的红顶白墙衬着绿草地,洋溢着一股异国情调。
她坐在一根枯树根上,瞇着眼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那个男人。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看着她。他没有打领带,也没有穿外套,在南台湾燠热的天气下,他如同一般人一样只穿件衬衫,头发则凌乱的随风招摇。
“约瑟怎幺样了?”他开口问,并随意的坐在蒲公英上,丝毫不介意草根汁液会弄脏他所费不赀的西裤。
“医生也没有办法,他太虚弱了。璞臣,我看他躺在那里真的好心疼,可是我又无能为力。”小熏一提起约瑟的情况就愁容满面。
“现在只有尽量的让他愉快。小熏,有时候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为他人的病痛负责,因为我们只是凡人。”璞臣将她拉到怀里说。
“我知道。”小熏望着眼前的蒲公英,真的好奇妙的感觉:以前在她的心里,阿臣哥哥是阿臣哥哥,璞臣是璞臣,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人在她面前合而为一了。
“在想什幺?”璞臣的下巴在她头顶上摩擦着问。
“没有。璞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阿臣哥哥的事?”她偏着头问他。
“有,你说了一些,怎幺啦?怎幺突然想到他呢?”璞臣有些意外地问。
“我常在想我的父母太狠心了,所以他们把我扔在孤儿院门口。但是,事实上我是被绑架我的人扔在这里的,所以找的父母也称不上是狠心的人,对不对?”
小熏慢慢地说。“我真是有些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