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必须在我家里生活一年,然后蒲公英之家的土地就完完全全赠与蒲公英之家。”
当初他是想,可以藉此机会找到她——他的小蒲公英。他也和约瑟言明,倘若小蒲公英已嫁为人妇,则此条件自动失效……
他自认在小蒲公英住进家中的一年之内,他必定能追求到她……现在想起来,他当时一定是昏了头,才会提出这种荒谬的条件。
“这下好了,我该怎幺办?”璞臣轻轻关上车门,缓缓的走进那间偌大的修车厂。
第六章
“真的?那约瑟爷爷什幺时候到?”璞臣一走进修车厂就听到小熏高兴的大叫。
“明凯说他们明天大概就到台北了,我明天去车站接他们。”孟达兴奋的在他隔壁房间扫着地。“我想让约瑟爷爷跟安娜奶奶住我这里,但是明凯说已经帮他们订了饭店,这里就让那些小萝卜头住。小熏,帮我把垫子搬过来。”
“孟达,你决定哪天要去提亲?”小熏帮着孟达将那几床垫子铺在地板上。
“哦,璞臣呢?我想请他跟约瑟爷爷去提亲,你不是说他会跟你一起回来?”
孟达站起身子伸着懒腰说。
“我在这里。”璞臣含笑的帮忙抬着弹簧床垫。
“我问过明凯的老丈人,他说后天就是好日子,否则要等到下个月了。”孟达坐下来擦着汗说。
“后天?这幺赶?”璞臣随他坐在床沿,顺手接过小熏倒给他们的茶。
“我跟慧中都想打铁趁热,先订婚再慢慢谈婚期。”孟达笑着说。
“那我后天再跟你一起去提亲。”璞臣将空杯子递给小熏,站了起来。“我先走了。小熏,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住的地方?”
“不用了,孟达会送我,再见。”小熏匆匆的看他一眼马上又调开眼光。这一定是错觉,我竟然会对他依依不舍;希望他不要走。大概是我这几天太累了,小熏暗暗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再见。”璞臣失神了几秒钟。我真是不愿意离开这里!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响起,但随即他强迫自己去漠视那个声音。连璞臣,她还没认出你,要有耐心,不要惊吓到她了,况且那个该死的条件是不是该想办法取消呢?
璞臣走后,小熏仍为自己的心事有些困惑,她心不在焉的铺着床,将屋内清理得一尘不染,但心里的雪球却越滚越大。
“小熏,在想什幺?我送你回去。”孟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满脸疑惑的看着她。“没有哇!”小熏防卫地说。“走吧。”
“小熏,你最近变得有些奇怪,工作太累了吗?还是在谈恋爱了?”孟达发动引擎后,觑着她说。
“哪有?你少乱讲了。”小熏伸手将一头浓密的长发往后拨,露出颈上左侧一颗珍珠大小的朱砂痣。
“小熏,你脖子上的那颗红痣还在啊?我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从小我就常在想也许你的家人有一天会凭着那颗痣而找到你。”孟达开着车子说。
“孟达,现在你跟其它的兄弟姊妹们都是我的亲人;至于生我的父母,我已经放弃去找他们的念头了。只要我们能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那些已经不是那幺重要了。”小熏叹口气地望向窗外说。
“小熏,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小熏。明天我要去车站接约瑟爷爷跟安娜奶奶,明天晚上可能带会他们圭明凯那边,你去不去?”孟达将车停在她家门口说。
“我想跟你一起去。可是明天璞臣一整天都要开会,光那些资料就够我忙的。”小熏想到那些曲曲折折的报表,整个脸都快垮了。
“那就快回去睡吧!再见。”
“嗯,我尽量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再见!”小熏看着他的车逐渐走远,这才拖着疲倦的步伐上楼。
※ ※ ※
小熏趁着倒开水的空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沉思地望向远处川流不息的车潮。
“在想什幺?”冷不防璞臣在她耳边轻声地问,令她差点打翻手中的茶杯。
小熏不动声色的挪开一些,拉大彼此之间的距离。“没有,总经理,有什幺事要交代的吗?”
璞臣不以为意的又靠近她。“没什幺大不了的,我只是在想今天天气这幺好,实在不应该闷在屋子里,你说是不是?”他压低声音地说。
“呃,我要进去了。”小熏想从他身旁走过去,因为已经有些人好奇地在往这边张望了。
“我在想,也许你会想跟我出去透透气。因为我要到火车站的希尔顿去跟客户谈些事情,我跟辛浦森在忙时,你可以自己出去溜达溜达,想不想去呢?”他望着远方的大楼正经地说。
“我……”小熏想到桌上的那些估价单跟招标单,心里七上八下的。
“噢,我忘了告诉你,今天下午的投标已经改期了。李秘书也已经把下午跟东明公司开会的资料准备好了。”璞臣仍然是用他那磁性的嗓音低缓地说。
小熏咬着下唇看着他,这个人难道会读心术,他竟能知道我在想什幺?小熏举棋不定的望着他。
“而且,司机就在楼下等着了。我知道有一班高雄来的自强号大概再十分钟就要到台北站,现在去的话,时间应该还来得及。”璞臣话未说完小熏已经像阵风似的跑回她的办公室,留下璞臣带着一抹笑意的伫立在那里。
小熏拿起皮包和外套,正想跟李秘书请假时,李秘书已经笑嘻嘻的挥手要她走。
“快去吧,否则就要来不及了。”李秘书含笑的说。
小熏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拔腿就跑到电梯旁,璞臣正站在电梯里等着她。
“总经理,谢谢你。”小熏感动地说。
“没什幺。”璞臣说着领她走向他的车,自己坐进驾驶座中。“快上来吧!”
小熏瞪大眼睛。“你要自己开车去?不是有司机会送我们去吗?”她明明听到他说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为什幺……
“噢,老沉肚子不舒服,我让他去休息了。”璞臣不以为意地说。“反正也不远,我自己开车去就行。”一路上小熏都为即将见到约瑟爷爷跟安娜奶奶而兴奋不已,随着音响传出的音乐哼着歌。
“你有多久没见到他们了?瞧你高兴得像只小云雀似的。”璞臣笑着打趣她说。
小熏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人家从过完年就到台北了,已经半年多没见到他们。”
“你跟他们很亲近?”
“嗯,也可以这样说——虽然他们的年龄足以当我的祖父母,可是他们却像父母般的爱我们——这大概就是约瑟爷爷说的:我们会聚在一起,全都是上帝的旨意。”
“上帝的旨意?”璞臣好奇地说。
“嗯,有一次台风把蒲公英之家的屋顶吹翻了,我们睡觉睡到一半都被雨淋湿了,你绝对猜不到约瑟爷爷怎幺说;他说:‘这是上帝的旨意,提醒我们在风雨中也要心存感谢,感谢为我们建造屋顶的工匠。’好玩吧?”小熏微微的笑着说。“当然也要感谢上帝才行!”
“约瑟爷爷常说,每一个试探都有它的作用,上帝不会教我们做白工的,所以要以坚强的意志去接受每一个挫折。”
“看样子,你的约瑟爷爷把你教得很成功。车站到了,在第二月台,快去吧!”璞臣横越过她,打开车门笑着说。
“谢谢你,总经理,我真的好感激。”小熏微红眼眶地站在车门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