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为什么擅自动她东西?笔记电脑也移过位置!
白雪奔进厨房,流理台内是使用过没洗的锅碗瓢盆。还煮她的东西吃?!
“沉檀熙!”白雪冲进书房,床铺凌乱,空无一人。“沉檀熙?”屋内搜寻,不见踪影。走了?
因为她昨晚不欢迎的关系吗?也是,有自尊的人都没脸待下去。
瘫坐客厅长椅上,跷着二郎腿,大松口气,安慰自己。如果这团混乱,这他们母子留下的“告别作”,她认了。
“至少他们走了。”
且慢——门锁转动声。
不会吧?瞪向铁门,铁门被打开,沉檀熙拿钥匙当自家那样堂而皇之走进来。
“嗨——”还敢跟屋主打招呼。
“你怎么有钥匙?!”白雪冲过去。
“你半夜去哪里了?”檀熙优雅地将钥匙放进裙子口袋。
这不是重点——
“绘匙明儿来的?”
“需要这样吼吗?我耳朵很好,你冷静点。”沉檀熙在长椅坐下,不慌不忙解释钥匙来历。“因为你不在,我又要送熙旺上学,只好……”
白雪听她解释完,只有一个心得——这女人,够嚣张。刹那白雪知道,即将对付的是一头怪物,是妖孽!
沉檀熙幽幽地这样说——
早上起床,发现白雪不在,又赶着送儿子上学,必须有钥匙才能回家(注意“回家”这两字,她已经把这里当自己家),于是她带着儿子出门去,关上铁门。(注意,这个时候她还没有钥匙,而她把门关上了。)
沉檀熙走去哪里呢?
她走出管理室,找到附近锁店,跟老板说:“我钥匙不见了,请你来帮我开门锁,我家就在附近。”不慌也不忙。
然后牵着儿子,带着锁匠,通过管理室,搭电梯到门外。很自在地看老板开锁,顺利开启大门后,跟老板说:“帮我复制两把。”不心虚!
一小时后,两把新镜匙落到沉檀熙手中。一把给儿子,一把自己用。整个过程这么自然,这么平静。
唯一不平静的是陈白雪。“这是我家,你这是犯罪!”
“这也是我跟我儿子的家。你独占这里,也是犯罪。”
她犯哪条罪了?
好,坐下来谈判。厘清楚,这到底是谁家?!假如厘不清楚,好,来打架。
她虽然脖子扭到胃又痛但真把她逼急了,白雪公主也是可以变“肖查某”的!
“都是因为爱,当初我才会借你爸钱买房子,所以房子我有分。”沉檀熙说。
白雪伸手。“借据呢?”
“因为爱,没让他写借据。”
“口说无凭。”
“是,这正是我蠢的地方。”
“我怎么相信你?”
“我说的是实话,是你不想面对。你仔细回想你爸的收入,用点脑筋调查,就知道凭你爸的收入是不可能有足够头期款,买下台北这房子!”
到底爸跟沉檀熙的往来,复杂到什么程度?又是感情又是钱。
而究竟这段奸情,有何内幕?其中内情,盘根错节,白雪听得头昏眼花。若是他人事,听来很刺激;沦到自己身,崩溃无止境——
“我再说得更清楚好了。”沉檀熙恨恨道。“你妈也知道我借钱给你爸,不然她怎么会对我那么好,常邀我来你家用餐?!”
“我妈知道你跟我爸的事?!”记忆里的美好家庭,怎么经沉檀熙一讲全变样?还是当时年纪小太单纯,看不出大人间在搞什么?
“不,你妈以为我跟你爸是好朋友,认为我是肯定你爸的才华才甘愿借钱。她很单纯,我也是。”沉檀熙哽咽。
“那时年轻,认为爱是一切。和你爸搞婚外情,我对你妈感到抱歉。会借钱也是补偿心理,但我得到什么?当我走投无路谁帮我?你爸死了,而我,无法接受他突然死去的噩耗,腹中孩子就这么拖着拖着,也就生下了。我无依无靠,家人也不谅解,默默背着小三罪名,到现在儿子的父亲栏还空白。陈白雪,这都我的错吗?都怪我吗?到后来,我觉得我没对不起你们,因为我吃的苦头不比你少!你因为房贷走投无路很辛苦,我也因为失业要养小孩压力很大!现在甚至连房租都缴不出来才会——”
她落泪,掩面哭,该理亏的人讲得头头是道。最后是人人都委屈,人人都受害,那责任谁负?白雪糊涂了,被种种真相冲击。
第9章(2)
忽然后悔跟沉檀熙谈判,当知道的真相越多,心情更混乱。沉檀熙从加害人变苦主,倘若不是发生在自家的事,说不定,她会是非不分安慰几句,因为她的确处境可怜。等等,现在不是表演大爱的时候——
“就算你有你的难处,但我还是没办法跟你们住,而且你跟我爸的感情和债务纠纷,不该牵连到我,房贷都我缴的,你又没出。”
“白雪,资料你看过没?里面的书信都是你爸的字,照片看了吗?都是我们出游拍的,我没说谎,我的积蓄都借你爸了——”
资料吗?不,她没勇气看。昨晚听品常念了几句,就崩溃发酒疯。如今怎么办?!白雪不知道。
“白雪。”沉檀熙握住她手,豆大泪珠落下来。忽然激动地大声起来。“当初如果没把钱借你爸,后来就算我失业,也不会这么潦倒,换做你,你不怨吗?”
“我不会跟有妇之夫搞外遇!”怒摔开她手。
“你谈过恋爱吗?你真心爱过谁吗?你以为感情这么容易控制?今天我若过得很好,绝不会骚扰你,你以为我那么没骨气?”她放声痛哭,吓到白雪。她的泪都溅到白雪面上。才摔开她手,她又抓上来,这次还抓住两只手,握紧紧,指甲都掐进她皮肤里。
沉檀熙目眶殷红,神情疯狂,咬着牙说:“这几年我终于理解到一件事,经济压力会让人抛弃尊严,你知道我现在靠什么活吗?靠着到酒店陪酒卖笑!如果没儿子我早就去死了——”扑倒在白雪肩头,白雪推开她。她硬是紧靠着她,嚎啕大哭。
“我真的很苦——我好累了,这几年我到底在干么——我沉檀熙的人生算什么啊?我受不了,我真的快疯了……有没有酒?”
“蛤?”酒?
“谈这个让我更沮丧了,我要喝酒!有没有酒?给我酒,酒!”失控大叫,白雪吓到,奔去厨房,找了又找。
“快给我!我不想活,我要酒,拜托,给我酒!”沉檀熙发神经。
终于白雪从橱柜深处搜出煮菜用的高粱,奔来给她。看她扭开瓶盖,咕噜噜就灌。
“很——烈啊。”来不及制止,看她喝酒像喝水,瞬间干掉半瓶。呜、气虚。我错了,我不会变成肖查某,因为眼前这个才是正港肖查某。
沉檀熙抹抹嘴。“呼——好,我冷静了,我们继续谈。”
你确定?看起来不像可以正经谈事的样子。
白雪觉得不对劲,眼前披头散发、容貌蜡黄干瘦的女子,跟当年清秀高雅的沉檀熙有天壤之别。过去认识的檀熙姐冷静聪敏,现在这女人,目色疯狂,歇斯底里。白雪斟酌用词,不想太刺激她。谁知道这房子会不会变凶宅?她可不想上社会版!
“你的难处我都知道了但是——”
“等一下!”沉檀熙喊。
白雪看她打开包包,拿出一包药袋,吞了几颗药丸。“干么吃药?”
“我的精神科医生开的,镇定情绪用的,我有躁郁症,要按时服药。”扔下药包,看着白雪。“好,继续,我们好好沟通,大家都不要情绪化好吗?所以,现在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