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白雪憨笑,亚丽巴她头。
“笑什么?问你话咧。”
“你知道吗?今天,第一次有人跟我告白,他竟然说他喜欢我欸……”
“王朔野?”亚丽惊呼。唔,白雪是该傻笑,甚至可以起肖。
松野集团大老板欸……惨,连亚丽都加入这个无限回旋哏。
瞧瞧咱们多爱慕虚荣喜欢拜金。人性啊人性——想否认都会心虚的,这是人性啊。硬要否认,个性就会扭曲的,疋是这人性啊。就接受它吧,人性就是这么写实啊。
“你这是什么命?有没有这么戏剧性?你到底做了什么?让狮子忽然乖得像小猫,讲!”姐也要学。
“我对他做了什么?唔,我想想……”唔这样这样,唔,那样那样。忽然白雪想到格雷那本书。
“亚丽,”她认真问:“你猜,王朔野是不是被虐狂?”想想这几天对王朔野做的,就是虐待他啊。
“被虐狂?”亚丽大笑。“他不虐待别人就不错了,他如果演BL一定是攻方!”
两人热烈地聊起王朔野。白雪将今晚整个过程跟亚丽说,也说了背后下指导棋的江品常。
“是他教我这样做的——”白雪把过程来历说给亚丽听,还说了江品常是做什么的,后来帮她维修家电。
“就是那个不帮你打蟑螂的工人?”
“唔。”想到那件事,白雪笑了。“其实那个人满有趣的,我们很有话聊,他对美术也有研究,你知道吗?他对修缮真有一套,三两下就搞定洗衣机跟冰箱的问题。他甚至会煮很好喝的酸梅汤,最妙的是,我们雪莲一见他竟然缠着他的腿发情,你没看到那画面,我都怀疑那不是我家的猫了——”
“该不会雪莲的青春期到了。”
“它十五岁了好吗?”是老太婆了。
“你也真大胆,一个不熟的人给你意见你就信,还真照着做?”
“但结果很好啊,江品常真聪明。”王朔野不但尊重起她,还请客赔罪,甚至反过来迷上她,还赞她有个性呢。
亚丽听了颇不是滋味。“结果好,那是运气。假如跟王朔野闹翻了,对你的前途有帮助吗?只是多树立一个敌人。他根本不了解你的状况,也不懂你的工作型态,干么随便乱建议?”
“我觉得很好啊,我很感激他。”
“我说了,那是运气好。”亚丽面子挂不住,她才是白雪的经纪人,那男人乱给意见,结果很好,白雪还乐成这样,于是酸道:“一个工人,懂什么……”
“他懂很多,连《dpi》都知道,你别小看他,我感觉他对艺术很有研究。”“那他干么不去搞艺术?”亚丽不以为然。“要是真有才华,给姐介绍,我捧红他。最好他这么有内涵,修东西的,懂什么艺术?”
亚丽不屑的口吻,不知怎地,教白雪一阵反感。
白雪打开手机,调出她的画作,问:“知道我画的这个是什么花?”
“就花啊,各式各样美丽的花,这是你的强项。”
“是山芙蓉,你是我经纪人都不知道我画的花了。可是你刚刚嫌弃的那个工人,一看到就说这是山芙蓉。还有,我的来电答铃,是谁的歌你知道吗?”
“那个我干么知道?”
“是Coldplay的《Lose》。江品常一听就能说出团名跟歌名,你看吧,虽然是工人,但是知道的事很多,不要小看他。”
“是是是,受教了。不提那位了不起的工人,谈正事吧。现在你跟王朔野和解了,可以继续帮他工作了吧?趁他喜欢你又想追你,咱们不如好好规划一下之后的合作方式,价码要抬高多少。”
“你真是工作狂,我今天好开心,干么聊工作?”
“是,现在有王朔野做后台,我都听你的。”
“干么这样说。”白雪跟亚丽干杯,满桌子食物,她们努力吃,最后白雪盘中那块牛排还剩一半。丢掉可惜,于是请服务生打包带回家。
“跟我吃饭就算了,”亚丽谆谆告诫。“以后要是跟王朔野吃饭,千万别打包,很难看。”
“怎么会,这有什么?”
“上流社会的人不会这样,社交名媛都怎么应对进退,白雪,你要赶快学学,毕竟你的追求者可不是普通人。”
“是喔,就打包吃剩的食物,哪有这么严重。”
“想让王朔野的热情瞬间冷掉,就这样做吧。”傻丫头。
傻丫头吃饱喝足,跟亚丽道别,搭捷运返家。
从捷运站散步回社区,拎着牛排慢慢走,品味这一整日的奇特遭遇。回忆王朔野电话中的话语,想啊想啊,一路上笑盈盈。
虽然亚丽对她幼稚的报复行为不以为然,但白雪觉得,真是干得好!
假如,假如啊,没江品常给的好建议。
之前被王朔野吓到,喊出那声对不起后,就这样让事情结束,之后躲着王朔野,时间过去,心中那股气会消失吗?不,那股气,不知要缠多久才咽得下去,她会无限回旋骂自己,当时干么那样那样的……
到时候,她会厌恶自己的软弱。
人生就是这样,越活越制式,有固定的朋友、有固定的地方窝、有固定的工作方式、有固定的与人斡旋的态度。在固定也习惯了的种种之间,是不是也不自觉地视野狭隘、行事僵硬?然后因为行事都差不多,获得的结果也都相似?
看不开的那些,依然看不开。
不懂如何面对的那些,一样不懂。
听到的意见,因为都来自固定朋友所以也没新意。
而,江品常像一扇新的窗,让白雪触及崭新的行为模式。跳脱以往的反应方式,也赢到了新的局。
白雪停下脚步,看着巷口电器行,黄色灯光,黑暗中微微亮。
他在吗?
又看了看手中的牛排。
嗯……那个人,需不需要宵夜?茹丝葵的牛排喔!
换做别人,白雪绝不好意思把吃剩的食物给人。
但是江品常可以,那家伙连她手中的霜淇淋都抢去吃呢。
西典二手电器行,门边停放一辆三轮车,车上堆叠破烂纸箱,车旁悬挂着的大袋子里,都是回收的宝特瓶罐。
屋旁空地,从屋檐垂吊下来的一只灯泡下,有三个人围在矮桌前喝啤酒、嗑瓜子。
是六十多岁高瘦的老板黄西典,收破烂维生.,五十几岁的胖寡妇刘大姐,她脚边有一只黑瘦野猫,以及一只毛色脏灰的花猫,它们默默啃着刘大姐带来的鱼骨头。然后,突兀地夹在这二人间的年轻帅哥是江品常。
小方桌,三人各一边。
他们凑近,透过灯泡光线,争看举高高的三张X光片。
黄西典跟江品常正热烈讨论着,他们研究男人下半身的X光片。
“我看跟之前差不多啊,阴影没扩大——”品常说。
“就是啊,我看也一样,医院就是想A钱,才半年又要老子去治疗,他马的之前开刀开假的啊X。”
“真惨。”刘大姐啧啧啧,研究黄西典的片子。“说真的,老典,我看你这个鸡鸡啕,差不多挂掉了。”她在X光片上比划。
“你看阴影从这边一直到——”
“死欧巴桑!”西典拍开她手。“比什么比,走开啦,看这种东西小心你眼睛瞎悼!”
“这么小的鸡鸡挂掉也没关系,不要治疗了,讨皮痛啦。”刘大姐说完,品常跟她大笑。
“X!嘴巴更贱一点没关系,你才去开你的,看到没?膝盖这里都空掉了。”西典对她的X光片说教。“只剩骨头啦,韧带都坏光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