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到快断气,这么糗,讲就算了,偏偏他表情冷,口气太淡定,结果是更搞笑。
“好好好,你比我丢脸。”
“所以喽,你丢脸什么,要说来听听吗?”
也好,太呕了,需要发泄。“就上次你有听见吧?我在电话中臭骂之前合作的老板,今天他跑来找我——”白雪把过程说给他听。
“……我好呕,我应该要当着他的面,很帅的骂‘去你的’。可我竟然说……对不起。现在,我才知道,我很孬,很没用。”
“嗯哼。”
“不甘心啊!本来纪人跟他说我不干了,多帅。现在呢?这口气真是咽不下,整个胸口像被堵住了,很卡。我本来赢的,现在输了,可让他得意了。”
“嗯哼。”他又拿两根钉子,衔在嘴上,将底部木条钉妥。“这有什么,面对这么强势的人,你退缩,不代表就输了,你是不习惯应付这种人吧,多练几次就好了。”敲着钉子,他手法流利,口吻云淡风轻。
“还练什么?已经被看扁了,丢脸死了。”
“我猜他会再来找你,你很有才华,他才这么坚持要合作,干么沮丧,应该感到骑傲才对。”
“呃,这样吗?”过去他的表现,可不像是对待有才华的人喔。“我想把那句对不起收回来,换成去你的。但时间不能倒流,说出去的话也不能收回,我恨啊。”
“那倒是,很不甘心吧?”
“岂止不甘心,我气得要死。以前好几次被他气到,我都在想,哪天让我见到他,我要揪着他去抡墙,把他打趴在地,穿高跟鞋踩到他该该叫!呃……”不小心说得太爽,还手挥脚踢很失态。见他笑咪咪,自己倒尴尬了。
“我真是心胸狭窄,自己没用不检讨,还气成这样,爱计较又不大器。”
“是喽,人家是大老板,你不该生气,也不该骂他。”
白雪点点头。“我幼稚我知道。”得罪他是不智的,是吧,是吧?果然幼稚。
接下来,江品常会劝她看开。然后他说,人要往前看,不要跟猪打架之类的。毕竟她二十八岁了还这德行,显得幼稚又没气质。
但他没有,他完全不讲大道理。
在听完她痛快的发泄后,他竟然……夸奖她?
“其实,你说对不起真是高明。”他说。“让敌人输的前提,就是让他以为自己赢了,先给他面子,然后趁他得意忘形,再重重打击他。首先,在他面前不能怒,怒就输了。也不要骂,骂人浪费力气。过去被摧残,现在就换你摧残他,这样,就甘心舒服了。”
“我哪有本事摧残他?他有钱有势,我不被他摧残就阿弥陀佛了。”
“好了。”将她的书架修复完毕,拍拍手,他坐下,看着白雪。
“现在,告诉我,他过去怎么摧残你?怎么让你受委屈?你讲一遍,我告诉你怎么摧残回去——而且……完全不用开骂,就能让他气疯,保证发泄完你身心舒畅,福至心灵,重新感觉到生命真美好。”
“是吗?他过去就是!”白雪慷慨激昂把王朔野种种恶形恶状、不尊重人的事迹全讲完。然后,江品常下起指导棋,提出他的见解与做法。白雪听完,茅塞顿开,有如醍醐灌顶。
咦?竟有这等妙法?怎么都没想到?
唔,生命是不断演化跟提升,做人就是要时时刻刻求进步,没人一生下来就懂被骂了要怎样骂回去,被欺负要怎样欺负回去?被耍了要怎么耍回去?报复,也是需要练习的。
虽说我们可以以德报怨,但前提要那个人会反省懂忏悔是吧?
不然表演以德抱怨,说什么这样很道德但其实内心咒骂不止,这种虚伪的以德抱怨,只不过在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吧?
总之,经过品常一番教导,白雪开悟,心中恶魔被唤醒。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雪小公主的前途堪虑啊——
“如果王朔野再来找你,就照我讲的做。”他阴沉沉笑。“那时——就是你摧残他的时候。照我听来,他是不能接受拒绝的人,我保证,你会有机会摧残他。”
“可是……我……真的可以这样做?会不会太狠?”良心不安,有点怕,小发抖,但跃跃欲试啊。
“一定要这么做。”他笑着,拍拍她肩膀。“以牙还牙,活得才爽。不需感到罪恶,是他自找的,自作要自受,对吧?”
对!
白雪笑呵呵,眼睛闪烁邪恶光。“好欸。”好期待,好兴奋。
“OK。现在——收工。”他指了指阳台。“我可以抽根烟吗?”
“请。”她比个手势。
他勾勾手。“可乐。”
马上冲进厨房,白雪打开冰箱取出可乐,双手奉上。她没看见自己的表情,简直跟雪莲谄媚他的样子有得比。
品常扭开瓶盖,顺势一抛,精准投入垃圾桶。
“酷!”白雪竖起大拇指。
他灌一大口,抹抹嘴,走到阳台外,将可乐放花台上,燃一根烟,吸一口,挟在指间,双手扶着花台,背对客厅,在那儿吞云吐雾。
帅!
白雪跟雪莲猫,双双坐在客厅地板,看着他抽烟背影。
蓝天空,白云飘。黄昏时刻,夕光浴着他,香薛冉冉。
望着眼前这画面,白雪感到一阵轻松惬意。跟他聊完,舒服多了。她也去拿了一瓶可乐,同时按下客厅音箱。
She&Him唱起节奏轻快的Icould,veBeenYourGirl。
后来,白雪慵懒地往旁侧躺,就这么侧身在地板,一手托着脸,懒洋洋地看着阳台那男人吸烟的背影,以及满天红霞,听着远处鸟鸣。
她不知道江品常在想什么?
他静静吸烟的姿态,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雪莲也伏在地上,痴痴看着江品常,欣赏他挺拔修长的背影。
黄昏,阳台缓缓飘升的白烟,红天空,拂进客厅的风,好听轻松的歌。
总总相加,有种舒服和感动。她晕飘飘、软绵绵,先前才气呼呼的,这会儿,世界好和平,好恬静。
周末晚上,三个女人的八卦时间。
林美惠、江亚丽,在白雪家打混。
“这样一直打就会瘦吗?”白雪双手不停在脸上弹。
“最近新闻有报啊,有个女生就靠着这样一直拍打,就瘦八公斤欸。”林美惠勤奋照做。“而且泰国还有个女人专门靠这样帮人打脸赚钱欸,我看到她P0客人照片,真的都变瓜子脸。”
“你已经是瓜子脸了还需要这样打自己吗?”亚丽冷哼。
“美丽是要持之以恒的好吗?我就是因为有这张脸、这么苗条,尚能哥才离不开我。女人要随时保持在最佳状态,绝不能松懈,白雪,你是不是胖了?”掐她的腰内肉。“这样不行喔。”
呜……白雪更用力打脸。“吃好睡好真的胖好快,唉。”白雪跟美惠好勤奋打脸。
“白雪你这样刚刚好。”亚丽懒懒地抽烟,觉得她们蠢。“没有肉,男人也不爱的。美惠的话你也信?你也太单纯了,这样会瘦才怪。”
“干么这样,新闻报的!”美惠抗议。
“现在的新闻能信吗?上次还看到他们说郑秀文靠吃炸鸡瘦身!”
“真的吗?!”美惠跟白雪惊呼。
“怎么吃,三餐吃炸鸡吗?”美惠追问。
“这我行,我最爱吃炸鸡,快讲啦!”白雪好急。
不可思议,愚蠢至极。亚丽摇头。“对、吃炸鸡,吃炸鸡配可乐会瘦,信吗?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