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峰忍无可忍,怒声低咆:“你这个被宠坏的小娃娃!实在是野蛮到我不能理解的境界!”
他蹲下来,把失去理智的陈思琪扛在肩上,“你今天该死了你!”
他高高扬起手臂——
啪!啪!啪!
思琪惊愣住,顿时止住哭叫,一张小脸上写满了错愕。
一阵灼辣辣的疼,由小屁股传达上脑门,待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后,她抽了一大口凉气才反应过来,然后就像发了疯似的猛槌叶峰的背,并努力扭着双腿挣扎。
“他妈的!放我下来!你这个粗鲁不文,没进化兼有暴力倾向,还长着尾巴的野猪!放我下来!你这爱打人的变态!”她完全忘了自己才是最佳代言人。
夹脚凉鞋被她踢得一只掉在地上,另一只飞到阿勇身上,阿勇来不及闪躲,干脆一掌接住,然后愣愣的抓着拖鞋继续看戏。
叶峰按住陈思琪乱踢的腿,对她猛烈的攻击无动于衷,他以大步流星之势,钻入“有间民宿”内,准备教训还在哇哇大叫的疯女人。
春花姨、巧巧、隔壁冲浪店的小黑、旁观的一对情侣,以及路边的野玫瑰,通通睁大了瞳铃眼,下巴一起掉下来。
众人一片沉默,哑口无言。
那也安捏?这是大家心中共同的疑问句。
阿勇被自己嘴上掉下来的烟屁股烫了一下手,惊得他即刻回神,用力甩甩手,顺便甩掉手上莫名其妙的蠢拖鞋。
“干!光天化日之下,是在演什么十八禁!”
之后是一连串更璀璨的脏话,唤醒还处于惊讶状态的众人。
班机时刻已经错过,手臂上还挂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叶峰揉揉眉心,实在无法理解,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独立自主性子的她改造成了一位娇纵公主。
他是很乐意让她耍赖撒娇,但凡事总该有个轻重缓急。
“你不能像个小孩一样无理取闹。”
“我没有……”她又抹了一把眼泪在他身上。
“你有,而且还把我当成沙包打。”他指控罪状。
“是你自己说过,要当我的出气筒的……”她是行之有理。
一句话堵得叶峰哑口无言,他不禁苦笑,这确实是被他纵容出来的,要怪谁?
“既然说要当我的出气筒,怎么可以还手打我屁股……”她跪坐在床上,抗议反控,抡起粉拳槌了他臂膀一下,力道却轻得像抚摸,“而且你打得好用力……好痛……”红通通的眼眶,宣示着绝对无辜。
“不要装可怜,我今天不吃你这一套!”唉,不吃才怪。
他叹了一口气,把她抓过来趴在他的大腿上,怜惜的揉揉她红肿的小屁股。
这真是诡异,怎么好像又变成他的错了?
“琪琪,我今天真的要走。”他好声好气的说。
“一定要?”她的声音又沙哑了。
“非走不可。”他再次强调。
既然一定要走,何必又要对她这么温柔?陈思琪不争气的眼泪又掉下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怎么会失控到这种地步,完全是崩溃的疯婆子状态,她咬唇克制,就怕自己又哭出声音来。
她容易胡思乱想,又极度缺乏安全感,这正是叶峰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开口的原因;但他也没料想到她会因为他的暂时离开,反应激烈到这种地步。
看来今天非把事情挑明说不可。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父亲过世后的那三年,我一直在忙着处理他的遗愿?”
陈思琪擦掉眼泪,沉默的点点头。
“他生前做了一些小投资,后来这笔小生意才正要步上轨道,他就病倒了。这是他后半辈子的心血,我不能让它化为乌有。所以当时我接下了这笔投资生意,并尽我最大的能力让它安稳的步上轨道,”他顿一顿,看她止住哭泣认真聆听的模样,才继续说下去,“后来,因为我必须离开,你也知道原因。当初离开的理由,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我当然要回去处理一些耽搁下来的公事。”
“我已经知道你每天的电话是为了这个,所以是因为你的生意停摆了,现在你要回去让它继续?”陈思琪带着浓浓的鼻音问。
叶峰摇摇头,笑了笑,“它们没有停摆,我们有很能干的高层主管。只是当初有些重大的计划案暂时停了下来。”
“既然没有因为你的离开而停摆,那表示你明明用电话就可以下指令。”
“是可以没错,但用电话只能联络一些简单的事宜,如果是有重大的行政决策要执行,我必需要亲自出面。”
“那为什么又不能确定回来的日期?”
他把她拉进怀里,擦掉她脸上的泪痕,“因为我离开太久,目前正要成立的这条新产线,是属于公司比较陌生的范畴;我需要一点时间来理解这新领域的流程和市场趋势,所以无法断定要多久。”他顿一顿,叹了一口气,决定干脆说清楚,“我今天一定要走的原因,是因为各级的部门主管,以及其他据点的业务部门主管,都已经集合,正在等我回去开会,我不能让大家晾在那里空等。”
“呃……喔……”她有些傻住了。
“没必要告诉你台北的地址是因为,我一回到台湾本岛,马上就要飞去东莞,所以你根本没必要知道我在台北的住家地址。”
陈思琪开始后知后觉的领悟到,他说的小生意,好像有点超出她所认知范围的“小生意”。
她仰起头,皱起眉头,一个字一个字谨慎地问;“你的意思是,你的“小生意”在内地?其他据点的业务部门,是指跨国据点……吗?”
他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我不是刻意要瞒你,是担心你知道后更没安全感,我担心你知道我以后要常常飞去内地,会无法接受;而且你知道我不是男公关后,也从来没问过我的工作,所以我还在斟酌……”
看到陈思琪—睑无法认同兼冒火的神情,他暗叫不妙,赶紧急转弯,“我打算这趟回来后坦承一切!”
“天啊!”她火大的惊呼:“叶峰!你不仅是只欺骗感情的猪,还是个满肚肥油的狡诈生意人,更糟的是,你还是个极有可能包养好几个奶的台商!”
他翻了个白眼。
“该死的女人!你这种思维,和我预料到的方向完全一模一样!难道你就不能像正常的女人一样,开心的接受你男朋友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吗?”
“东莞,世界鞋都。尽管近年受到经济大循环的影响,导致欧美地区的出口量衰退不少,但在我们董事长当初英明的精品方略之下,是少数逆势成长的厂商,不仅没有衰退,单价更是成长了8.7%,在这一片厮杀的竞争当中,成绩相当亮眼!”
中年微秃男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高谈阔论。
“喔?这么厉害?”女孩吞掉一个呵欠,很没力的应付着。
“当然!在上一波劳力和原物料成长增加,出口减税优惠取消,制鞋业者出现大规模的关厂现象之际,我们董事长不但没有像其他厂商吓得缩减生产线,反而将原本的两条产线扩大成八条产线,成功地将危机化成了蓬勃生机,更是吃下所有倒闭工厂的单子!”中年男子说得口沫横飞,尽心尽力地吹捧董事长。
陈思琪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根本没注意在听他说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她爱上的男人是这样的一个人,原来他早就飞得那样的高,在高处的风景是否更为美好,还是会因为太高而吓得脚底和头皮一起发麻兼“闪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