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产道都开了,算是顺利的。现在剖,您夫人算是什么苦都受遍了。唐先生,您还是鼓励她,孩子就快出来了,挺住,再用下力!”
唐凌涛转过脸,把她指甲都泛了白的小手紧紧按在他也全是冷汗的额头,“辰辰,把孩子生出来,为我把孩子生出来,辰辰!”
无边无止的煎熬里,她听见了他的呼唤。
他的妈妈独自无援的生下了他,现在……她幸福多了,他就在身边,她的爸爸、谷姨守在外面。他的孩子……和他血脉相连的人!通过这个孩子,她也和他血脉相连!
“啊……”极致地疼痛让她尖喊出来,都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所有人都在催促,都在欢呼。
“出来了!再用点力!”
“看见他了!好了——”
似乎被撕裂了,她却在地狱的边缘看见了最美丽的天堂,那不是天堂……那是将来。
“辰辰,辰辰!”唐凌涛慌乱地喊着她。
医生笑着摘下口罩,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唐太太只是睡了,生孩子是个力气活儿。恭喜您,是个男孩。”
护士快速的处理好孩子,笑笑的看了浑身颤抖的他一眼,“会抱吗?要不要抱一下?”
他点点头,不会抱,但他强烈地想抱一抱。这个孩子是辰辰那么辛苦才生下来的,是她的生命,也是他的。
费了些周折,他才抱稳孩子,太小,太软。红红的,皱皱的。他的心却溢满幸福,从今天开始,他是人家的爸爸了。他不曾享受的父爱全要给他——这个小小的,有点丑的小东西!
辰辰虚弱却精神十足地躺在病床上,睡了大半天,身体感觉好多了。听护士说,有很多顺产的产妇当天就能下地自己走动。刚才的疼痛如同虚幻,现在她看见的是一个虽然有点丑,但被护士们说成是天仙的小宝宝,满屋子的鲜花,和所有人的笑脸。
来看宝宝的人很多,爸爸和唐凌涛都有点应接不暇。她亲自给柯以勋打了电话,他微微的一顿却用最诚挚的口气祝福了她,还说马上就来看宝宝。
辰辰看窗外飘飘撒撒的雪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抱歉。抱歉却也庆幸,幸好那天晚上她拒绝了他,幸好她和柯以勋还能停在这暧昧的一点,还能做朋友。
唐凌涛陪爸爸和谷姨去吃晚饭,有点意外,柯以勋和柯以颉一起来了。柯以勋空手走的很帅,以颉捧了超级大的一个花篮,因为视线受阻走的缓慢踯躅。
辰辰瞥嘴瞪了柯以勋一眼,就知道欺负弟弟!
以颉放下花篮,拉住就要去看宝宝的以勋,一副好像当过爹的样子有板有眼地说:“等等,身上没寒气了再过去,省的冰了孩子。”以勋用眼角瞟了他一下,没说话,一屁股坐在离辰辰和小婴儿最远的沙发上。
“你怎么会来啊?”辰辰惊喜地看着以颉。
“我回国过年。你的宝宝还真会挑时间,大年三十生!”以颉笑起来。
“和他爸一样没眼色!”柯以勋揶揄地笑,惹得辰辰连连瞪他。“现在能看了吧,育儿专家?”他怪腔怪调地问以颉。
“可以了,可以了。”以颉喜笑颜开地先走过来看摇篮里的宝宝。宝宝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傲慢地扫过凑过来的两张帅脸,自顾自翻着眼睛做他自己的事,对帅哥不予理会。
柯以勋的神情变的很温柔,他看着孩子半天不说话,幸好当初辰辰把这团可爱的小肉肉留下来了。
“和他爸挺像。”他笑着说。
以颉却认真反驳,“我看会比唐凌涛好看。让我抱抱吧,我很会抱小孩的。”
辰辰看着他笑,点头。
在保姆的帮助下,以颉像模像样的抱起孩子,抱上了就不松手,还架势十足地“哦哦”地哄着孩子,小婴儿舒服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却继续无视他。
“名字有了吗?”以勋在辰辰的床边坐下,看着她问。
“因为是正月生的,取谐音叫戴征。”这是她爸爸想出来的最正常的名字,她也很喜欢。
正说着,唐凌涛推门进来,看见柯以勋先是不欢迎的一瞪眼,看见以颉抱着孩子,脸都气得快青了,好像谁抢了他的祖产似的,几步就走过来,帅气地一推以颉,顺手接过孩子,再坏心的踢了以颉一脚,把他踢的扑在沙发上。
以颉气愤地大叫:“唐凌涛,你也当爹了,做点好的示范行不行?!你想培养一个暴力儿童吗?!”
小戴征被颠的哭了几声,回到爸爸的怀里又安心地不动了。唐凌涛轻轻地拍着他,一副独占的样子:“我儿子暴不暴力关你什么事!你会不会抱啊?闪到腰是要拉绿屎的!”
辰辰气得就差从床上蹦起来,他又耍横动粗!
柯以勋冷笑着看他:“看你那德行!哪像当初霸道的涛哥啊?和以颉都快一样了,家庭妇男!”
唐凌涛也同样冷峭地嘲笑他:“别告诉我,你没当爹的那一天啊!我一定亲自准备大礼去拜会,看你的德行能好到哪儿去!”
“唐凌涛!”辰辰又气又笑。
“我们走了。”柯以勋不再看他,只向辰辰笑了笑。
看柯家二兄弟离开,辰辰忍不住埋怨:“你干吗对他们那么凶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唐凌涛嗤了一声,“看见他们就没好气!”
还想再说什么,他臂弯里的戴征发出明显的“噗嗤”声,显然是拉了。唐凌涛动作僵硬地抱着他,不敢移动他,好让他拉的更彻底。
保姆立刻拿起小盆去卫生间接热水,准备给戴征洗屁屁。房间里只剩她和他。
辰辰看着唐凌涛眼里的柔光,微微笑了:“现在我放心了。”
“嗯?”唐凌涛不解地把注意力从儿子转移到她身上。
“以后我老了,丑了,你不爱我了,至少你还会爱戴征,你和我之间终于有了割不断的联系。”
“胡说!我怎么会不爱你了!”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见她得逞的眼光,忍不住笑了,“想骗点甜言蜜语啊?”
“对!你说!”她盯着他。
“嗯——”他故意想了想,“只要冬天还下雪,我就会一直爱戴辰辰。”
辰辰皱眉,看窗外飘洒的雪花,“万一全球变暖,冬天不下雪了呢?”
唐凌涛噎住,“那这样行不行?无论天气怎么变化,唐凌涛都很爱戴辰辰?”
她展眉而笑,“好!”
番外:不算遥远的过去
唐凌涛垂着眼,没有表情地看自己那双已经快破了的脏球鞋。
“他不行。”堆着各种杂物的房间里,坐在椅子上的一个壮硕的男人用牙签剔着牙,一只脚蹬在椅子角上不停的抖,看着眼前的少年嗤笑。
“得富哥,别看他像个大姑娘似的,能赤手空拳撂倒‘红天’的三个壮小伙子。”带唐凌涛来的老张弓着腰在潘得富耳边说,有些唏嘘,“要不是他,今天我没防备,非折在‘红天’那帮人手里。”
“他?”潘得富显然不信,吐掉牙签,“小子,你多大?”
“16。”唐凌涛看都不看他,他挑衅的眼神让他的血越来越冷,独自在世面上混久了,他愤怒的时候血不发热反而变冷。
“长成这个样子当什么看场子的?”潘得富嘿嘿怪笑,“介绍给花狐狸,直接当鸭,那多赚钱?小子!这活儿你干不了,滚吧!”
潘得富眼一花,原本翘起腿的椅子被一股蛮力一推,身子顿时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他也不是等闲之辈,顺势用胳膊去撑地,想稳住坠势,腿也同时发力准备一个鲤鱼打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