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疑心,我……我只是想问我们能不能长长久久,月老主姻缘,他应该能护佑有情人一生一世,良缘不变恶缘。”不是每一对眷侣都能走到白头,她爹娘便是后者。
“有情人……”他心口一动,两手合十地垂下头,有情人三个字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
月老,她是我的姻缘吗?
禄至在心里默念着,他一念完,耳边传来朗朗笑声。
“有签了、有签了!相公你看,是第七十八签,快去拿来瞧瞧……”汤负心兴奋地催促夫君。
您老真给签呀?莫非人老犯糊涂……禄至才这么想着,一根签忽地从签桶跳了出来,直直打在他额头,当下红肿一片。
汤负心轻呀一声,小手揉上他额际,待禄至笑着捉下她小手,说没事,才看起签诗。
“看看写什么,四句签诗……这是什么,怎么只有五个字?”弄错愕了吗?
“五个字?”看也没看就递给妻子的禄至又从她手中取回签纸,狐疑地低头一视。
这算什么?夫妻俩对视一眼,又抬起头看看神桌上的月下老人,不解是巧合或是他有意为之。
“在掷一次试试?”汤负心小声问道。
“嗯。”他点头。
红色茭杯一落地,掷出第三十九签,禄至去取签纸,一摊开,有是五个字。
汤负心又掷,六十八、七十二、九十一、八十三……一共掷了十七回,明明该是四句签诗的纸上,可红纸上却都是正楷书写的五个大字。
“姻缘天注定?”
一名身着水红罗衫绣裙的娟丽女子拾起掉落地上的签纸,含朱丹唇轻掀,念出纸上的字,媚人凤眸露出嫉妒和羡慕。
“拜完了吗?拜完了就赶快出来,我家小姐要进庙了,闲杂人等回避,速速离去。”女子身后的丫鬟大声赶人,盛气凌人。
再定睛一瞧,庙外不知何时来了一群人,有孔武有力的侍卫,斜眼看人的嬷嬷婆子,眼高于顶的下人和七、八名衣着不差的丫鬟,他们一行人口中的小姐似乎就是念签纸的红衣女子。
“催什么催,也得让人慢慢走出来呀,要是绊到我家小姐、姑爷,你们拿什么赔?”弄春不满地回话。
“姑爷?”见到扶着身形单薄女子走出的男子,莫绿绮睁大眼,失神地盯着对方看。
天底下怎么又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玉般脸庞,碎着星星光泽的温柔笑眸,鼻若悬胆、唇似春晓那抹红,浑身散发出碧竹的谦逊和青莲的沉静,这样的男子居然成亲了?
莫绿绮咬着唇,看向男子身侧的纤弱身影。那名女子的确姿色过人,和她有不分上下的美丽,只是她少了那名女子的楚楚可怜。
一抹怨妒由她心底升起,为什么世间出色的男子都是别人的?就连她的未婚夫爱的也是别的女人,从不多看她一眼。
“你大呼小叫什么,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她是县令大人的千金,尔等草民还敢挡路,想吃牢饭就走近点。”
莫绿绮冷冷瞧着自己的下人驱赶人群,一派高傲。
“县令千金?”偎着夫婿的汤负心一震,眼角余光一瞟,眉微微一蹙,她想到生性磊落、光风霁月的上官错。
那般张狂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
“怎么,不舒服?”禄至轻探的问。
“没事,我们走吧。”她转回视线,举步欲走。
没想到跨出步伐时,汤负心脚一拐,一阵踉跄,整个人不稳的前倾,禄至赶忙上前稳住她,并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啊——快放我下来……我没脸见人了……”天呐!好多人瞧着,她再也不出门了。
没想到丈夫会这么做,她又羞又窘的嗔着。
“大姊、姊夫,你们恩爱不要在外头,会教坏小孩子,这里人这么多,要顾及汤府名声啊。”
说完这番话,汤知秋一溜烟地跑了,边跑还边回头地做出惹人发噱的鬼脸,让汤负心好气又好笑,干脆搂着丈夫的颈项将脸埋在他怀里。
禄至也低低笑了,抱着妻子走回马车,一进车内低头便是一吻,在旁人进入前吻得她唇色水润,仿佛上了一层艳丽胭脂。
等众人都上车了,车夫鞭子一扬,吆喝一声,马车驶离月老庙,消失在人车往来的车道那端。
此时,从月老庙后头走出一对眉眼相似的母女,她们手上提着装满供品的竹篮,指间捏着写上姻缘天注定的签纸,恨恨地瞪着远去的马车。
“娘,我不甘心,我真不甘心,为什么同是爹的女儿,她就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拥有用不完的财富恶化天赐良缘,而我只能看她的脸色,由着她的高兴与否来决定我的去留。”席玉奴恨恨的说,老天爷能不能公平点,别偏宠一人。
“娇儿,娘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有她在的一天,咱们母女俩就是等人施舍的可怜虫,都怪娘有眼无珠,挑中你那没用的爹。”原以为能够过衣食无缺的富贵生活,没想到狠摔一跤,良人非良人,是她的债。
“如果她不再了呢?”席玉奴眼中迸射出怨毒眼神。
“娇儿,我的好玉娇,难道你想……”看了看左右,席艳娘咽下口中欲出的言语。
“她死了,我们才有好日子可过。”爹不管事,汤知秋也还小,那男人……想到夏禄,她整张脸散发出迷恋神情。
“你想怎么做?”
席玉奴目露冷光地看向月老庙走出来的莫绿绮。“要毁掉一个人很简单,只要挑起女人的嫉妒。”
第8章(1)
“你究竟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么做会触犯天条,不顾一切的莽撞举动会害你送命的,你难道不晓得你的道行已经快耗尽了,只要再中一次仙术,你就会彻底打回原形……”
禄至气急败坏地指着狐小小,嗓音难得扬高,痛心他的不自爱,一次又一次不听规劝,任意挥霍好不容易修炼有成的道行。
“你能不能停一下,我现在很虚弱,没力气和你吵,等我养足了精神你再来念得我耳朵长茧。”气虚的狐小小不以为然地伸出舌头,一口一口舔着腿上的伤口。
狐的唾液有疗伤作用,但他受的伤非一般兽类的撕咬,因此好得慢,长长的血痕怵目惊心。
禄至瞪了他一眼。“你这次更大胆了,跑到药王神的药圃盗他培育五百年的仙草,那是要练成延年益寿丹送给玉帝服用的,你怎么敢不知死活地去偷?”
上回的南极仙翁好处理,爱下棋却棋品很差,因此常常找不到肯与其对弈的棋友,只要陪他下十盘棋,一颗大还魂丹给了就给了。
这次的药王种平时虽然温和,可动到他药圃里的花花草草绝对不行,每一株都用仙水灌养了上百年之久,已有灵识,自称精魄,再修个几百年就能幻化为人形,极其珍贵,被当成宝贝在养着。
不过也是庆幸,药王神种植的药草有上万株,少一株也不易察觉,否则以他目前的功力,只怕有命去,没命回,早被一掌劈死当花肥。
“少啰嗦,快把玉阳草拿去熬成汤,它见阳不见月,日落前若不入药就枯萎了,再也没有任何药性。”他拚死拚活不是为了看它变成一根无用的杂草。
禄至苦笑地一摇头。“玉阳草确实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凡人服用能延长十年左右的寿命,可是前提是起死回生,人必须呈现死的状态才能救活,它的药性太烈,生人食之会爆筋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