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吃,你就不必替我担心了,我可是……”
  “一百零八道满汉全席上桌罗!”店小二端进四道菜,打断了月塔蜜的话,“不好意思,让两位客官久等了,此乃女客官点的满汉全席四到奉——什锦头盒、下马点二式、上汤片儿,两位请慢用!”
  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哇!好香呀!”月塔蜜满心期待地盯着眼前这四道菜,笑逐颜开,神采飞扬,“哇!这泛着嫩色的什锦头盒看起来很爽口呢!谢谢!我要开动了!”
  饿得肚子咕噜咕噜叫的月塔蜜好不容易骗到一顿了,便一刻也等不得,毫不客气地立刻挖空了一角,没两三下,盘子就见底了!
  “吃慢一点,没人会跟你抢!”刘宇简直看不下去,就算饿死鬼上身也没这么夸张。
  接着店小二又陆续送上了四冷荤京都肾球,四双拼凤梨拼火鹅,以及一品东坡燕——
  “哇!东坡燕!这道好啊!”月塔蜜对那盘肉竖起大拇指,“滑嫩的肉质,甘甜的酱汁,哇哇哇,我要流口水了。让我来尝一口先!”
  月塔蜜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东坡肉,放进小嘴里品尝着。
  一品东坡燕浓郁的汤头上,漂浮着一层燕沫,只为增加滑腻口感,那肉汁入口瞬喷,散发在舌面上,还来不及思考,东坡肉已在刹那间在舌面上化开了。
  “嗯……”她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合你口味?”
  “比起宫膳,实在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她开心到连圆圆的杏眼儿都笑了,“勉强能接受啦!哈哈!”
  只见她一口东坡肉,一口燕窝,吃得好开心、好满足。
  转眼四中碗虎扣龙藏也上桌了,四小碗炒梅花北鹿丝也来争宠,四冷素斋扎蹄、素笋尖、斋面根、素白菌……接着又是八道咸点,桌子满到摆不下,有搁到床上的、地上的,整间屋子飘香四溢。
  “奇观啊!”望着眼前这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刘宇叹为观止,今日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终于,最后四道一起上桌了,四果——象生蕉、冰镇梨、四季橘、潮州柑。
  “啧啧啧……”刘宇难以相信世上有这么会吃的人,当然,他也不相信一百零八道菜,可以全部都吃得完。
  正愁着,月塔蜜开口了。
  “咦?你不吃吗?尝尝这道!鲜嫩爽口,好吃得不得了呀!”而她才刚品尝完素白菌这道名肴。
  “是吗?”
  “是啊!”
  他随便挑了块饼,轻轻一咬,那饼儿顿时在他嘴里碎成千千片。
  她一脸期待地问:“如何?”
  “还可以。”他挑了挑眉,用筷子夹了块肉吃,“你叫什么名字?”
  “⑧%&※……”她嘴里满是食物,压根儿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什么?”鬼才听得懂她在讲什么!
  她把嘴里的食物硬是吞咽下肚,“张十五,我叫张十五。你又叫什么名字?”
  “刘宇。”
  “什么宇?”她以小指头掏掏耳朵,以为耳背听错了,世间竟有这种名?
  “刘宇。”刘宇倒是气定神闲地放下了筷子,品尝了口酒。
  “刘……刘什么?”她睁大眼儿看着他。
  “不太懂汉语吗?”这女人汉语发音确实不怎么标准。
  “很懂啊!只是你不觉得你的名字好怪吗?”她用舌头舔了舔油腻腻的手指头。
  “会吗?”到底是她少见多怪,还是他的名字真的很怪?他不以为忤地凝视着她,“张十五,为何你成了贡女?你是舞妓?歌姬?还是……”
  月塔蜜正在啃鸡腿,一张小嘴滑嫩嫩的,只顾着吃,对于他的问题,想都没想便道:“我是养猪的!”
  噗!那才刚含入嘴里的酒,全数被刘宇喷了出去。“抱歉!”
  “啊!”月塔蜜自然第一个受殃,被水酒洗礼了一脸,“你做什么啦?好脏哦!”
  “你是养猪的?养猪的妇人可以当贡品?你们的乌孙王也太……太不挑了吧?”乌孙王的思想果然与众不同!
  她一脸的不服气,“怎么?你瞧不起养猪的人啊?”
  “行行出状元。”
  “就是。”
  “我只是觉得你们的乌孙王未免也太欺陵老百姓了。”
  “对对对!”她一脸心虚地点了点头,“我很可怜,对不对?”
  “还好。”他毫不客气地抢走她手中的半只鸡腿,气质高贵优雅地吃着。
  “你居然抢我食物!你……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反正食物那么多,不差那半只鸡腿。”不过月塔蜜嘴里虽这样说,动作倒是挺灵活地把她最爱的烤鸡整大盘挪动到面前来,企图一个人独吞。
  这一夜,这间位于关外的鎏金驿浅之中,灯火一间一间地熄了,唯有特等一级套房,灯火通明。
  月塔蜜在祭饱了五脏庙后,走到梳妆台前,把自个儿的夸容好好娥妆了一番,然后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呵欠。
  “好累哦!”月塔蜜打着呵欠跳上了床,不惜霸占了刘宇的床位。
  她打算,吃饱睡足了之后,再想个办法甩掉这个可恶的男人,浪迹天涯去玩……不不不,是去寻找太子。
  盯着眼前一百零八道只剩几道没吃完的佳肴,刘宇真不知该佩服还是惊叹她可怕的大食量,一百零八道竟然被她吃到只剩下几盘,真的是有够……
  “惊人。”他说。
  她竖起耳朵,“刘宇,你刚才说了什么?”
  抬头瞥了她一眼,“你希望听到什么难听的话?”
  她嘟起小嘴,“什么都不希望。”
  “既如此,何必问?岂不白问了?”
  “好吧……”铺平床单,月塔蜜一把抱住枕头,倒头就闭上眼睛,“出去时,记得帮我把灯火吹了,我好累,得好好睡上一觉罗!”
  说着,忽然又睁开眼,“喂!”
  这一声,使得男人原本停留在残渣上的视线不情愿地落在她身上,“嗯?”
  “你还不出去吗?”
  “你这是在赶人?”
  “谁教我累了。”
  “累了就可以霸占原本并不属于你的床?”
  “别提过去事,一点意义都没有,人啊,就是要勇敢地面对现实,尤其是男人,懂吗?”她说得头头是道,说到底,就是在赶人。
  他眯起狭窄细长的黑眸,深邃地瞅着她,月塔蜜被他盯到全身发毛,决定先发制人。
  “看你一脸痴呆样,就知道你很难弄懂别人的意思,没关系,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我平时的兴趣就是乐善好施,我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听好了,过去,这是你的床,现在,它被我抢走了,自然是属于我的,至于你,不好意思,似乎不关我的事。请!不送。”她指着门外。
  他凝望着她,良久,薄唇微掀道:“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语毕,他作势离去。
  “对了!我警告你!”她用纤指随便指了指床上这小小的空间,“这一块,全属禁区,你敢越雷池一步,我张十五一定要你好看!”
  “呵!”男人不以为忤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应该把她揪起来打,狠狠地揍她一顿,但是,天知道他怎么了?连生气也觉得很开心?
  生气、开心,何时可以划上等号?何时可以变得如此矛盾得不冲突?不意外?,
  刘宇忽然在门边停下了脚步,想了想,抿唇笑了起来。
  怎么?头一遭破天荒地被女人霸道了,滋味竟是意外快活……
  他生病了吗?
  “唉……”扶着额头,刘宇在离开厢房时不忘顺便把门带上,以示他皇家贵族的良好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