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布还不够长!嘉翎只好将它撕扯成两半,结成一长条。她拿那块布当止血巾,於大腿的动脉处替布汤姆打个死结。
然後她由蹲姿站立起来说:「我要出去找一些草药。还有,我需要两片木板或木棍也行,需要大约他小腿的长度。然後是一桶煮滚沸腾的水及一些同样被滚水煮过的布。这些东西谁要负责?」
「我来。」布兰管家说。
「你想用滚水烫死汤姆,是不是?」亚乔满含敌意的说。
「不是。」一直被误解的嘉翎,决定要给这位先生一点颜色瞧瞧,她捉住他的衣襟,「不过,你要是再罗唆下去,火了我,我会将你的舌头割下来丢入滚水去。你满意了吗?」
许多人的暗地抽气声清晰的传出来。
亚乔也带著恐惧害怕凝视著她。
「够了。」嘉翎感觉一手搭在她的背上,席钟斯将亚乔由她手中解救出来。「亚乔,不要再烦金小姐了。我已经决定汤姆由她来救,你不要再多说了。」
然後他向嘉翎说:「我会派两名手下护送你去采草药。布兰嬷嬷会帮你准备好你需要的东西。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在这里亲自看护汤姆。这样,你可以安心救治汤姆了吗?」
「可以。」嘉翎不动声色的退开一步。「我现在就去找草药,他的情况已经不太好了。别忘了要你的手下带火把。」
钟斯点点头,对著亚乔身後的人说:「杰生和衣亚,你们保护金小姐到东边林子去采药。」
「是,爵爷。」杰生站到嘉翎身边说:「请吧!金小姐。」
嘉翎於是带著两位随从,摸著黑去找寻夏娃所说的那些草药。
☆ ☆ ☆
情况一度恶化。在她带著药草回来,并准备研磨成汁敷在布汤姆的腿上时,他竟产生休克。嘉翎只好逐出所有的人,包括钟斯在内。这自然是一场战争,可是她一定要这麽做才能施行心脏按摩术及人工呼吸。
在她双手麻痹,连抬起来都倍感艰辛的时候,他终於又恢复一点点衰弱的呼吸。
接下来事情进行得就顺利多了。
她顺利的在两个大男人的帮助下,替布汤姆接回断肢。
药草及冷冷的天气也帮助她控制了高烧的程度及伤口发炎的可能性。
在她两天一夜的看护後,布汤姆终於睁开他的眼。
「我……口好乾。」他几乎听不出声音,只是一张一合的说出这几个字。
嘉翎松开那口坚持到底的气後,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她做到了。
身後的布兰嬷嬷看到嘉翎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扶住嘉翎坐到一旁的木椅上。「玛丽,去给爵爷报这个好消息,说布汤姆已经醒了。还有,珍妮,取些水给汤姆爵爷,他口渴。」姆妈一边指挥著女佣们,一边给嘉翎扇著风。「可怜的孩子,累坏你了。」
「不,我很好。」嘉翎想站起来,她还不太放心。「我只是一下子太高兴了。」
「胡说,脸色这麽苍白,还说自己没事。」布兰说:「你自己几天前还是个病人呢!别太逞强。」
「我没关怀的。」
「不行。」嬷嬷压她坐到椅子上,「你告诉我,还有什麽事要做,我可以替你去做。你现在开始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不眠不休的照顾了。」
「我真的很好。」嘉翎握著嬷嬷的手说。这两天和布兰的合作已经让自己和她培养出一点情分。「我还可以照顾他。」以前她也经常开十几小时的手术。
「爵爷。」布兰嬷嬷忽然抬头看向门口。
席钟斯走进来,「我听说汤姆醒了。」
「是啊,多亏了金姑娘的照顾。我们正高兴著。」布兰走到钟斯身前说:「刚刚金小姐还差点昏倒呢!可见得她有多辛苦。」
钟斯温柔的看向嘉翎,「辛苦你了。」
嘉翎只能摇摇头。
他走到汤姆的身旁,「汤姆,是我。」
布汤姆翻动眼皮,「爵……爷。」
「觉得怎样?有没有什麽地方还在疼痛?」
「好像……有人狠狠的揍了我。」他缓慢的说:「不过,只有脚痛得厉害。」
「至少你会活下来。」钟斯拍拍他的肩说:「多休息吧!对你有好处。」
汤姆微微颔首,安详的合上眼睛。
钟斯直起身,「让珍妮照顾汤姆好了。」他说:「金小姐,你应该回到床上去休息。」
「我还可以——」
「不。」钟斯站到她身前,不顾她的话说了一半,像抱小宝宝似的抱起她,「我坚持你要得到自己应有的休息。虽然女巫可能都不喜欢睡觉,可是看你这副精神不济的模样,我坚持你回去睡。现在我就送你回房间,我要看你合眼睡了才会离开那里,你要是不想看我这张恶脸,你就赶紧睡吧!」
长这麽大还被人抱在怀中,嘉翎微红著脸说不出话来。
他抱著她爬上城堡的层层高梯,一直到顶端的大房间。他一脚顶开了门,行动毫不迟缓的走向中央的大床。
「好了。」他放下她,「你是要自己换上睡衣呢?还是需要我的服务。」
「我自己来就行了。」她急急的说。
钟斯背转过身,「那就请便。」
这对钟斯是种酷刑,听见她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却得靠自己来想像情境,那胴体明明伸手可及的,可是思及她两天一夜的疲累,他不想在此刻强迫她。
「我好了。」嘉翎说。
他转身看她全身都盖在被下,温暖而舒适的。
「快睡吧!」他蓝眸中罩层薄纱,像捉摸不定的晴空流云,「我会在这里等你睡著。」
嘉翎掩住一个呵欠。她真的累了,她承认,看著他的眼,她慢慢的进入睡梦中。
☆ ☆ ☆
淋浴在金黄烈焰照耀下的席钟斯,是她见过最具魅力的男人。
他修长的指头,优雅的以铁叉翻动壁炉里的炭火,脸上若有所思。
嘉翎虽然醒了,却不想打扰他。
他长睫毛半掩他的蓝眸,专心的看著奔腾呼啸的火舌吞噬著空气。
也许空气也感染了她的醉心,变得温暖起来。嘉翎由脚趾到心窝无一处不感到温温热热的气息。而席钟斯竟又抛进了另一截木材喂食贪婪的火神。
「不要再加木材了,这里已经开始变得像火炉了。」嘉翎慢慢的说。
席钟斯看向半坐起的她。「什麽时候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我原以为你会睡得更久。」
「你不是一直都待在这里看我睡吧?」
「不。虽然我很想,不过,我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昨天你睡著後,我就离开了。我上来是想看你是否饿了。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也都没有进食。」
说到食物,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说中我心坎了。我真的饿坏了。」
钟斯掀起他坐的前不远处一块鼓起的白布,「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过来享用你的大餐吧!」白布下是一餐盘的美食。
嘉翎几乎是跳下床,赤著脚,她也盘腿坐到他的身旁。
她撕下一块熏烤的肉,放进嘴中咀嚼,心满意足的叹口气。她舔舔手指,再继续朝一旁的面包及蔬菜汤进攻。
「要不要来杯酒?」一旁的席钟斯带著容忍的笑,喝著自己的酒笑问。
「你有什麽酒?」她不费事的吞下口中的食物,边吃边问。
「只有从法兰西走私进来的白酒。」他举著杯说。
白酒配肉,她点点头:「那么我喝一点就好。」
钟斯将自己的酒杯递给她,嘉翎接下,喝了一口。酒带涩味,但是具有清甜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