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老一少斗嘴斗得不亦乐乎,到了最后已经不太知道开始是从哪里吵起来的,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他们吵得很快乐,吵到最后,让柳鸣儿连心情都快活起来,忘记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愁。
第10章(2)
“果子酒?!”
柳鸣儿惊喜的从凤炽手里接过一只小乌坛,忙不迭地打开软木栓子,一股充满果香的酒气就冲上她脑门,“对,就是这香气,在‘百花谷’的时候,我们每年都要酿果子酒,白银和黄金很爱喝,爹让我尝过一些,喝起来明明就像水果汁液,可是更香更甜,喝多了还会醉,但它们两只都是酒鬼虎,这一小坛怎么够它们喝呢?”
“不够我让人再取,这下你不必再嚷嚷着要回去替它们取酒了,快,让白银和黄金尝尝这果子酒,是不是像你们‘百花谷’酿的一样好喝?”凤炽笑着催促,见她点头,把酒分倒在两张大碗里,给两只老虎舔饮。
“凤炽,我也尝一口……”柳鸣儿捧起坛子,就着口想要尝味道,却立刻被凤炽给一口挡在她的嘴唇与坛口之间。
“你想喝的话,我让人再调水果汁稀释一下,我怕酒性太烈,你一下子就会醉了。”说完,他笑着将坛子从她的手里接过,目光敛视着两只老虎喝着果子酒,无不是一脸酣畅的表情。
“就一口而已,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爹就敢给我喝纯果子酒了,凤炽,把那坛酒还给我……”她不服气地想要抢回酒坛,不喜欢被他小觑的感觉。
凤炽一手将酒坛高举起,眸色沉静地看着她像只小猴子似地在他身旁跳着,蓦地,在他们身后忽然传来“砰”地一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眸,看见黄金软倒在地,柳鸣儿的神情讶异,但凤炽的目光却很镇静,似乎他在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这时,白银一双前腿也显得虚弱,勉强撑了一会儿,终于也倒卧了下来,柳鸣儿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回头看着凤炽,“这怎么回事?才喝一点果子酒,不会让它们都醉倒,凤炽……?!”
“一点果子酒不会让它们醉倒,但如果里面加了‘软筋散’就另当别论。”凤炽敛眸迎视她疑惑的目光,低沉的嗓音冷静地替她释疑。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只要证明了它们不是咬死人的凶手,我会立刻给它们解毒。”
“你是说……不可能!凤炽,白银和黄金不会随便攻击人,它们只保护我,不可能随便咬死人!”
这一瞬间,柳鸣儿的心里感到震惊与愤怒,以及对于白银与黄金的愧疚,她回头看着虚弱的白银,在它那双蓝眼睛里有着痛苦,也同时感到迷惑,似乎在询问她,为什么喝下她所喂食的酒之后,它会变成现在这副宛如软泥般的模样?她究竟对它与黄金做了什么?
这一对老虎从小就跟她一起长大,从它们还是小老虎的时候,就在她身边了,它们信任她,信她绝对不会伤害它们,而凤炽就正好利用了这一点。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鸣儿。”凤炽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静,要自己对她苍白的泪颜视而不见,“如果让白银和黄金继续活动,只怕事情无法获得解决。”
“我的白银和黄金是无辜的!是无辜的!”
“是不是无辜的,要等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才知道。”
“它们没有害过人,它们没有!”
“可是有人亲眼见到,鸣儿,小荣子你应该识得吧!”那男孩就是那天在红花林里,为他们高唱三拜的人,“那天,在陶朱追你离开之后,我的手下把小荣子带来,就在那天,他们一家四口人都被老虎给咬死,他被他爹藏进水缸里才逃过一劫,是他向我指认,带老虎去杀人的,就是你。”
“不!我没有!凤炽,你信我,我不可能去杀害小荣子他们一家人……你去把事情查清楚,我没有,白银和黄金也没有!”
“一人指认你,我可以不信,再有人指认,而那个人是你的玩伴,他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害你呢?”
“我不知道,凤炽,你说我杀他们,我为何要杀他们?”
“我也希望知道为什么,鸣儿,告诉我,你与凤官是什么关系?那天,你为什么与他见面?”
“他是我睿哥哥,在我小时候,他也住‘百花谷’,是我爹的徒弟。”
“鸣儿,你们把我搞胡涂了,现在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已经分不清楚了,就算我愿意信你,鸣儿,我不能不做出处置,现在凤家的弟兄们都认为你就是真凶,我不能让白银和黄金继续照常活动,给它们吃下‘软筋散’,我这么做也是在给它们避嫌,倘若这段时间再出事,就可以知道它们并非是咬死人的凶手,而你……鸣儿,这是眼下我能做的最好处置。”凤炽一瞬间的欲言又止,让他泛在唇畔的浅笑显得有些苦涩。
柳鸣儿咬牙,鸣起哨音,锐音未落,一只灰鸽子就从门外飞了进来,从身后扑啄凤炽拿着酒坛的手臂,凤炽一时不察松手,柳鸣儿飞快地接过酒坛子,就口咕噜咕噜地吞下几大口的果子酒。
“你在干什么?!”凤炽气急败坏地抢过酒坛子,“你这是何苦呢?这毒很折腾人的,你知道吗?”
“如果你不想让这毒折腾我,就给我解药。”
“给了你解药,好让你去给黄金白银解毒吗?”凤炽立刻就看出她所打的心眼儿,泛在他唇畔的笑意淡淡的,深沉的眸光仔细打量她的小脸,好半晌,才终于启唇轻幽地说道:“不,我不会给你解药。”
一瞬间,柳鸣儿睁圆了美眸,她不敢置信自己从他口中所听到的回答,他知道她服了“软筋散”,知道这毒会对她的身体有危害,可是却不肯给她解药!她以为他对她至少会有一点心疼,至少会有一点……
这时,她感觉双腿一阵虚软,“咚”地一声跪地,她心里被完全不能控制的虚软感觉给吓坏了。
凤炽将酒坛往旁一扔,立刻就听到坛子破碎的声音,他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沉静半晌,最后勾唇笑了,“想想这‘软筋散’不过就是让人身体虚软无力,可能会有一些痛楚,可是还不算难捱,只要你别过分激动,运岔了气,就不致于会有大碍了!也好,还想着不知道该如何让你安分,这下倒好了,你自己吃下这‘软筋散’,刚好省了让我多操心。”
柳鸣儿看他儒雅的平静面容,温柔宛似春风的低沉嗓音,仿佛说的不是与毒药有关的事,而是在哄着她,要她乖乖听话。
“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鸣儿。”他以拇指腹心轻抚过她的眼眸下方,在那层薄肤之下,透出了憔悴的惨青色,“害怕我了吗?但你知道吗?这才是真正的我,才是真正的凤炽。”
“你骗人,你才不是凤炽!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把他还给我!把我的凤炽还给我!”她挥开他的手臂,因为一时太过激动的叫喊,一口气差点就提不上来,柳鸣儿双手紧紧揪住心口,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不要动气,服过‘软筋散’之人最忌动气,你这样于事无补,只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而已。”他伸手想要替她拍背顺气,却被她给闪躲开来,瞪着他的眼神,仿佛他能够致人于死地的蛇蝎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