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然看着其它人为爷爷盖上白布,夏天怔怔地站在那里,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跟着爷爷一起被推到太平间去了。
看着一旁哭得抽抽噎噎的银姐,还有百般无聊玩着玩偶的秀菁,擤着鼻子的秀霞。夏天环顾他们几眼后,再望向红眼眶的叔叔伯伯们。冷,是她唯一的感觉。
她想找阿戟,对,她要找到阿戟,只要有阿戟,什么事情都会被解决的!
这个信念支持着她,她想抬起头,却觉得浑身都使不上力,才刚一抬起脚,突然眼前一黑,便整个人倒了下去。
“我不相信!这是谁搞出来的鬼扯?”拿着遗嘱,激动得来回踱步,丁戟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地大吼。
“丁先生,这是……是经过老爷子认可的,当初老爷子和他的护士……那个护士就是你的母亲……”律师和会计师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话。
“鬼扯!我妈是因为老爷子聘雇才来当他的护士的,他们之间……怎么可能?难道,我父亲都不知道吗?”将遗嘱往桌上一扔,丁戟凌厉的眼光不放过任何一个。
“呕,这我们就不清楚了,你母亲当老爷子的护士有段时间,但不知怎么的,就突然不见了。老爷子的脾气你也知道,谁都不敢问你们的关系。但是,丁先生受到老爷子特别 的栽培,这是事实。你母亲的作证,也是事实。”
用力地吐出一口气,丁戟命令自己从一数到十,想要借以平息自己的情绪。但只要一想到夏天,和他们的将来,他就怎么也无法平静。
如果……如果他们所说的是实情的话,那他和夏天……他们就是叔侄关系。
那些充满欢愉的夜晚,彼此交融人对方生命轨迹的缠绵,都成了犯罪的证据。他们,终将背负着这个不伦的罪名,痛苦的苟延残喘。
如果有罪的话,他宁可自己到地狱受尽烈火炙烧,也不能忍受夏天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可是,眼前的事实却是:伤害她的,不就是他吗?
“她……还说了什么?”提起让他生命充满苦涩的女人,丁戟转身看着窗外。
“丁先生,你母亲的意思是……她要把‘临月斋’卖掉,听说,她已经跟几家建筑公司接触过了。”拿出一叠资料,会计师期期艾艾他说。
“卖掉临月斋?她有什么权利这么做?临月斋是夏家的,是夏天的!\"
“但是,如果老爷子承认你是他的……他的私生子的话,你就有权跟夏天小姐平分财产……”和会计师对望一眼,律师清清喉咙后说道。
“不,我绝不承认我是老爷子的骨肉,夏家的财产都归夏天,我只尽我管理人的职责,”转过身来,丁戟双手环在胸前,脸上是一如往常的冷冽。
“但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律师不停地搓着手。
“还有什么问题吗?”走到门边准备送客的丁戟,看他们的神情后,将门关起来盯着他门。
“原来,这才是夏天逃走的原因,对不对?我以为她……我以为是她还不愿定下来,所以忍着不去找她。”双手交握拄在下巴,丁戟轻声说道。
“的确,如果丁先生和老爷子真的是父子的话,那夏天小姐就是你的侄女。”收拾好卷宗和公文包,律师理所当然的回答他。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守候我的天使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看他们仍没有离去的打算;丁戟由满桌的空酒瓶间抬起头。
“呃……夏天小姐响应了我们刊登在世界各大报纸的广告,她还是坚持将所有财产移转给你。这是她传过来的声明书。”
“这……”摊开收到的传真,律师和会计师都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
看完那些传真后,丁戟并没有如他们所预料的暴怒反应,相反的,他将之折叠妥当,放在胸前口袋里,脸上很反常地露出笑容。
“好,很好,那只远走高飞的风筝,总算让我找到线头了。”送走律师和会计师、丁戟坐在桌子前、不时将传真拿出来一再端详。
“夏天,就算翻天覆地也要找到你!一再自言自语,丁戟眼角不觉间为之湿润。
* * *
南加州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地透露出一股慵懒气息。将绑在脚趾头上的鱼线甩出去,夏天躺在游艇上,让阳光亲吻她已经呈微红的肌肤。
“夏天,你一定不会喜欢听到这个消息的。”将传真撕下来,有点秃头的男子,来到夏天身边,将传真覆盖在她红咚咚的脸上。
“贾西亚,能跟你在加州驾船出海、钓鱼,我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心情不好的……”拿起那张传真,夏天才看了两、三行,脸色就已经够难看了。
“他追到纽约,问亚当关于你的事情呢,我看,他很有决心要找到你。”摸摸夏天晒得发烫的发丝,贾西亚将游艇起锚,调整方向往港口开去。
“贾西亚,我不想继承那些财产,他……比我更有资格得到爷爷的遗产。”双手环绕贾西亚中广的腰身,夏天舔舔唇,感觉凝结的说道。
“傻瓜,你们两个都可以得到啊!夏天,那不是你、或他的错,你们根本未被告知彼此的身分,所以,不是你们的错。”将夏天拉到他和方向盘之间,贾西亚绿色的眼珠直直
地盯着她。
“我知道,贾西亚,我不后悔……真的,他让我感觉到身为女人的美妙,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嘟起嘴巴,夏天烦恼得脸都皱成一团了。
“夏天,他一路追着你的脚步,恐吓、请求、威胁、利诱,所有想得到的方法,他都试过了,但还没有人愿意泄漏你的行踪给他。”
“谢谢你,贾西亚,请帮我向所有的朋友们道谢。”
“你还要逃避多久呢?如果他真的是你的……亲人,你难道可以躲一辈子不限他见面?”
“我……我不知道,贾西亚,我真的不知道!如果要我看着他,知道他就在那里,而我却不能爱他,我会死掉的!”想到那种情景,虽是在丽日烈阳下,夏天仍活活地打了个冷颤。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把船往港口驶去,贾西亚缄默许久后才问起。
“我害怕,贾西亚,我爱他爱得连失去他的念头,都要令我发狂。这感觉让我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端着一盆新鲜的凯萨沙拉从船能上来,一身披挂鲜艳布匹的女人,亲亲夏天的头顶。
“赛奴,你以前告诉过我,只有那个挑动你心弦的人,可以让你有那种欲仙欲死的激情,只有在他面前,宁可以得到永恒的平静。”拿起黑胡椒罐,夏天一面洒着胡椒粉,一面疑惑地问道。
和贾西亚对看一眼,赛娅扬扬眉毛。“是啊,我最亲爱的,我是这么说过.\"
霍然转身,满钵沙拉差点洒了一地。若有所思地瞪着赛娅和贾西亚,夏天咬了咬下唇。“如果,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为什么?他会是我的叔叔?”
在最快时间内冲到她身边,赛娅将她拥人自己宽广的怀抱里,嘴里不停哄着她。“我亲爱的,不要再去想那件事了。那是上帝的一次小失误,你躲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不就是决心想忘记吗?\"
“赛娅,我是想忘记啊!但是……”用手指着心脏的地方,夏天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里不肯忘记啊!它总是要想起来,我好恨啊,这么不济事的想念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