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了,這位八十四高齡的嬌小老婦人被放置在一具乳白且用金線描繪出各式花 朵及天使的棺木中,身旁襯滿了多彩繽紛的鮮花。
管家和園丁們協力吆喝著,自後院那個巨大的倉庫中拖出一輛老舊的篷車車廂,雖 然可看出年代似乎挺久遠了,但從車身木材流露出的耀眼光澤看得出,這輛車一直被保 養得很好,櫻桃色的木質上,雕刻成繪滿了五花八門的人物或花鳥圖案。
「祖母,願妳一路上平安。」文笙默哆^幾分鐘後,接過管家手裏的火把,點燃了 那輛被裝飾得富麗堂皇的漂亮篷車。
熊熊烈火中,文笙摟緊了潸潸淚下的艾琳。「噓,不要哭,祖母正以她的方式在向 這個世界告別呢!吉卜賽人相信經由火葬,他們的靈魂會隨著煙而飄進大堂。對他們而 言,這是俗世生命的結束,卻是永恆生命的開端,我們該為祖母高興的。還有,祖母曾 交代過,無論發生什麼事,幸弑さ膫鹘y都不可以中斷。」
「傳統?」擦乾眼淚,艾琳好奇地問道。
「嗯,幸弑は騺碓诿咳涡履镒舆M來前,都要連續舉行十二天的舞會。」牽著艾琳 走向幸弑ぃ捏闲χf。
「十二天?」頭皮發麻地盯著他那頗有深意的笑容,艾琳已經感受到一股不妙的預 感。
「嗯,十二天,而且都必須由新娘子獨自統籌規畫,這也是用來考驗新娘子有沒有 成為幸弑づ魅速Y格的能力測驗。」
「都由我一個人安排?不會吧!」
「是的,都由妳安排設計,我相信管家會適時提供援助的。」看到艾琳一副天快塌 下來的表情,文笙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尖。
看著鬆鬆綁了根麻花辮,翻領繡花米色襯衫,鵝黃色線衫背心及湖綠色長褶招,臉 上脂粉末施,清純得一如女學生的艾琳,文笙心裏又開始了永無止境似的天人交戰。
他相信她絕不會是個惡心腸的販毒者,不單是因為她的單純善良,更由於他早就找 到屬於她的旅行箱。事實上,在空難發生後,為了確定艾琳的身分,他藉著航空公司所 提供的資料,在第一時間內即查到散置四處的行李,但因為那個忙得團團轉的職員的疏 忽,或是忘了登記,以至於警方查不到艾琳的行李。
而那個因為高壓破裂的箱子,和出現在艾琳手中的小皮包,卻成了警方指控艾琳的 最有力證據。他一直很納悶,那個裝滿了毒梟們資料的小皮包,到底是怎麼跑到艾琳手 裏。
他必須為艾琳洗清她的冤屈,畢竟,若不是祖母一再力邀她到英國來,她也不必經 歷這些。更重要的,他要找出在舞會上襲擊她的人,一直覺得那次的襲擊事件,必然跟 毒品的事有關連……「中國娃娃」,難道這又是韋伯家的陰郑恳话倌昵绊f伯家害得芸 和文森各自抱憾而亡,一百年後的今天呢?
越想越膽戰心驚,文笙皺起眉頭,立即拉著艾琳躍上佇立一旁的駿馬,如風般的疾 奔回幸弑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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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置可否地揚起眉,艾琳命令自己冷靜下來,擺出優雅的笑容,迎向那個對善自己 喋喋不休的女人。
「我建議妳穿上這套寶藍色的禮服,如果再有個同色系的手拿包就更完美了,妳… …有藍色系的小包包吧?」低垂眼瞼地整理著人型衣架上的禮服,這位據文笙說是他們 查斯特家族世交好友的席維亞,整個人被澧服遮住。
「可是我不太喜歡這麼鮮艷的顏色,或杵,我想試那套綠色的……」婉轉地拒絕了 那套相當露骨的禮服,艾琳皺著眉頭的打量著那些暴露得只適合在時裝展上穿的衣物。
而這位席維亞也真是挺奇怪的,總是建議艾琳穿藍色系列的服裝,並且提出連鞋子 及皮包都要統色調的高論,這令向來不是對藍色很有好感的艾琳,感到十分為難。
「相信我,我在『天橋』上走了這麼人,我知道什麼比較適合妳……」將那盒湖綠 色的絲質澧服自衣架上拿下來,席維亞頓了一頓才說下去。「琳,我一直很好奇,妳跟 文笙是怎麼認識的,雖然很多人,包括文笙都說妳跟他是在香港認識的,怎麼之前沒聽 文笙提起妳的呢……」
艾琳聞言心中一驚,但她藉著端起杯子喝茶來掩飾自己的窘態,老天爺,我怎麼能 告訴她,我跟文笙是在我喪失記憶的三個月中才認識、相戀、訂婚?她腦中翻攪著。
「呃,因為文笙那次來香港,主要是為了洽談化妝品和洋酒的廣告策略,畢竟他以 事業為先,對我倆之間的感情事不便提起。」情急生智之下,艾琳也像文笙一樣,撒起 謊來。
「原來如此。」雖然還是不太相信的樣子,但席維亞似乎不何算再討論這個話題了 。她溗{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室內轉了轉,最後停駐在艾琳臉上。
「琳,航空公司將妳的行李都還給妳了嗎?」
「嗯?還沒。不過,文笙說航空公司似乎已經先將一部分的小東西還給我了。但是 大行李的話,因為爆炸時都燒光了,所以大概會用錢賠償我。」
「小東西?」席維亞的眼睛閃了閃。
「小皮包、證件之類的東西。文笙把那些東西都鎖進保險箱,連我自己也都還沒看 到。」為席維亞將空的茶杯再斟滿荼,艾琳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文笙會要她這麼說。
「保險箱?」席維亞的手震動了一下,細緻的亞麻布桌巾上,立即泛染了幾點水漬 。
接下來的時間,除了在艾琳試穿衣服時,熱心地提供幾點意見之外,大部分的時候 ,席維亞都顯得心不在焉,直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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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那個叫吉米的法國大廚那懷疑的眼神,還有廚房內其他廚師帶著好玩意味的笑 容,艾琳狠狠地吸了口氣,打直了腰桿,穿戴上雪白的圍裙和高聳的帽子。
新買回來的中國炒鍋在簇新煤氣爐上閃閃發亮,往前一站,艾琳還可自鍋蓋上清楚 的看到自己的容貌。吉米站在旁邊,優閒地用手撚撚嘴上的八字鬍,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更加的激起了艾琳的鬥志。
起油鍋、爆香蒜頭和辣椒,然後撈起蒜頭和辣椒,放下一大把的鮮香菇、草菇和玉 米筍,快炒一分鐘、裝盤。重新起油鍋,再放進用雞胸肉切碎的雞丁、胡蘿蔔片及青豆 仁,將剛才的香菇、草菇及玉米筍倒進去,拌勻後,灑上一些黑胡椒粉粒,半碗水加太 白粉勾英,在所有人的讚嘆聲中起鍋,再用煮過的青江菜園邊,艾琳得意洋洋的看著那 些廚師們迫不及待的刀叉齊用。
所有人讚美連連,但那不是艾琳最重視的,她幾乎是屏住氣息般的盯著吉米大廚的 表情。而這個膽敢向文笙建議,要艾琳遠離廚房的優越法國佬,此刻正面無表情地慢慢 嚼著雞丁。
就在艾琳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負荷不了而休克時,吉米大廚這才放下叉子,露出笑容 的朝她豎起了大拇指,這使艾琳鬆了一口氣,但這個得過很多烹飪大賽的吉米大廚還是 有條件:進廚房可以,但絕不能侵犯到他的領地。
對他那濃郁的自戀情結,艾琳只有苦笑地答應了。
在等待著那位聽說是文笙教母的莉莉夫人空檔,艾琳獨自坐在那間非常具維多利亞 女王時期風格的房間內,興趣盎然的觀賞著牆上一幅幅直掛到天花板的刺繡精品,看來 這些作品的主人相當嫻熟,才會創造出這麼好的圖案。
「咳,艾小姐,聽說妳想學習刺繡?」背後傳來輕咳聲,然後是高亢且字正腔圓的 牛津腔英文。
艾琳一轉身就見到這位文笙說已經守寡將近三十年的莉莉夫人。略比一般人高的身 材,鷹勾鼻小眼睛,配」滿頭花白的灰栗色包包頭,全身包裏在一套顯得陳舊,但很整 潔的黑色套裝裏,臉上和藹的笑容,沖淡了容貌所呈現出的冷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