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抹脸,起身往屋内走,在衣帽间门口碰上柏千菡,她已换上另一件居家短裤,瞧见他,她脸色很臭,显然在记恨他诓她上演脱衣秀,他又喷笑出来。
“不要笑了。”柏千菡好懊恼。她哪知道那是男用内裤?他也真坏心,居然眼睁睁看了半天才提醒她。
其实她自己也觉好笑,所以绵软的口吻原本是要警告他,却像是娇嗔。
他还在笑,她扬手作势敲他的头,他先一步握住她手腕,她欲抽手,他不放,她微笑问:“怎么了?”他抿唇的神情,似乎有话要说。
他不吭声,准备好的言辞迷失在唇齿间,拇指扣在她手腕处,轻轻摩挲那细腻肤触,某种模糊炙热的感觉,随着一次次碰触,变得更具体清晰。
他不想放开她——身体的直觉反应比迷惘的心思更快。
“对了,我有个礼物给你。”她挣脱他,取出今天的战利品。
他瞧着她手中的礼物——一个白色的兔耳发箍,发箍上方有一双长长的兔耳,其中一只还俏皮地下垂了三分之一。“为什么送我这个?”
“因为全套的服装不好找,我今天逛街只买到这个,先将就吧。”夏香芷解释,有些男人对特定服装有偏好,这些服饰会让他们兴奋,虽然她不太能理解,但既然他喜欢,她就勉强忍耐吧!
她踮起脚尖,将发箍戴在他头上,接着退后一步打量,他还穿着上班的西服,配上玳瑁框眼镜,气质温文而优雅,但错愕的脸庞上方顶着两只大如粽叶的长长兔耳朵——她粉唇颤抖,不行,她必须尊重他的喜好,但是……
“这样真的会让你兴奋?”噗哧,她笑场了。明明就很滑稽,是要怎么兴奋啦!
“兴奋?哪个男人戴兔耳朵时会兴奋,你倒是介绍给我认识,你到底要做什么?”他困惑地抬抬下巴,兔耳跟着晃动不已,刚捣唇憋笑的她见状,又破功。
“你不喜欢这副耳朵?为什么?听说你喜欢兔女郎,不是吗?”
“是没错,但我是喜欢看人家作这种打扮,不是我自己爱穿好吗?”他无奈叹气。“我喜欢兔女郎,是因为……在某个化妆舞会的夜晚,某个扮成兔女郎的可爱女孩,将她的初吻给了我,这样你明白了吗?”
“……喔。”她懂了,他是“睹物思人”,他奇异而温柔的眸光令她两腮热烫。
“喔什么?还不拿回你头上戴好?”他拿下兔耳发箍,作势要戴到她头上,她笑着抗拒,双手护住头,用投降的姿势往后退。
“怎么不戴?你不是想让我兴奋吗?”他逼近,她后退,直至背靠墙。“让我兴奋之后……你计划做什么?”
他低沉的口气、灼灼的目光令她理智酥麻、口齿打结,绯红着两腮辩解。“没有啊,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他的唇吞噬了她剩余的言语。
这只是轻轻一啄,他用短促掩饰了渴望,用轻柔修饰了激 - 情,然而心跳却亢奋鼓噪,他可以吻得温柔含蓄,却无法控制与她四唇相接时,胸膛内激切狂喜的火花。
心,比他的思想更清楚向往的方向。
“今晚,我很开心。”半晌,他离开她的唇,柔声低语。
她也是啊,她容颜焕发着喜悦的光彩。“那我们可以养那只猫?”
她还念念不忘啊?“你不是应该先兑现我救它的报酬吗?”
“啊……那个等等再说,我先去看猫还在不在。”她支吾,转身往书房走,逃开这个害羞的话题。
他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嘴角微微扬着。
第4章(1)
近来“南荻建筑师事务所”内常弥漫着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香味,从清爽的鲜果沙拉、新鲜的芒果冰沙、消暑的绿豆薏仁汤,到今天凉补的仙草鸡汤,都是柏千菡与夏香芷切磋厨艺的成果,送来给众人一饱口福。
然而柏千菡的名字越常在事务所里出现,蒋棻的脸色就越阴沉难看。
“她突然变得这么殷勤,是想挽回你,还是想刺激我?!”蒋棻闯进单南荻的办公室,不顾门外的同事可能听见,忍无可忍地嚷着。
“小声点。”单南荻皱眉,走过去关上门。
“你伯大家知道?有什么好怕?他们早晚都会知道,你要和你老婆离婚!”蒋棻豁出去了,她憋太久了,她今天就要一个答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和她离婚?!”
单南荻注视着气焰高张的她,他明白了。“打无声电话来我家的是你?”
“是,又怎样?我可没有说半个字威胁她喔。”蒋棻撇嘴,她本以为柏千菡会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谁知那女人像哑巴,总是一声不响,她越打越没趣,后来就懒得打了。
“你为什么还不离开她?你不是对她还有感情吧?你说过要和她离婚,要娶我——”
“我只说我想要离婚,但从没说过要娶你。”
“你想耍赖?”蒋棻惊愕。
“我只是不希望你对我有错误的期待。”因为失败的婚姻,他对承诺变得格外戒慎,他很肯定,自己从未给过蒋棻任何诺言。
“你什么意思?你当初亲口说想离婚,当着我的面说的!”
“我的确那样说过,和你相处时,我深深感到过去几年有多么不快乐——”
“所以你想离婚,和我在一起,因为我让你重新感到喜悦,感觉生活有意义,你爱上我了……”他眼中某种疏离的情绪让蒋棻恐惧地住口,她不住,他是爱她的!他爱她啊!
“你说的都没错,我曾想过离婚,想过和你在一起,我以为能让我开心欢笑的,就是爱……但我错了,好朋友的陪伴,也同样能让我快乐。”
“好朋友?你当我是好朋友?!好朋友一起逛街、上馆子、看电影,需要刻意避人耳目吗?”蒋棻俏脸煞白,气得想对他尖叫。
“我并不是要否认我们有过的一切。”他无法否认自己有过想离开柏千菡的心思,所以这仍是一场外遇。“但是,即使我和她离婚,我也不会娶你。”
蒋棻猛地扬手,朝他的俊脸挥去。
单南荻可以闪躲,却挺立不动,这一耳光是他应得的,但愤激的纤手突然改变主意,半途收力,转而勒住他领带,蒋棻眼中的震怒收敛为令他不安的冷笑。
“你想让我打你一巴掌,然后我们之间就此一笔勾销?你想得美。”他肯定是迷失了,他毕竟和妻子有数年的感情基础,不是说断就能断,她如果在此处自乱阵脚,就等于亲手将他推回柏千菡身边。
于是她强行按捺恼怒,改变策略,试图诱回叛逃的男人心。“是不是你老婆失忆后,变成乖巧小女人,蛊惑了你?你难道忘了她的真面目?她挥金如土、任性冷酷,拒绝和你同房,她早就不把你当成丈夫!她让你很痛苦!这些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都忘了吗?”
“但她原本不是那样的……”
“得了吧,你以为还能改变她?要不是她恶劣到无可救药,你怎会对她死了心,转而向外发展?你敢说她恢复记忆后,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见他脸色骤沉,这话显然戳中他最顾忌的事,蒋棻的口气更软。她知道柏千菡对他的冷淡,令他格外渴望这样的女性温柔。
“我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对你摆脸色,不会对你不理不睬,你早就不爱她了,你爱的是我啊!”她握住他臂膀轻轻摇晃。“你还是赶快和她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