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阿进毫不客气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呢?」
「这十年来,我一直用学业为借口,拖延着回去的日期,但律师已经提出警告,我 再不回去,公司可能会被其它公司的老板并吞掉,现在公司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的股票 都操纵在同一个人手里,相当危险!」NICk眉头深锁地在室内走来走去。「况且这孩子 孤苦伶仟一个人长大也怪可怜的,我这个当叔叔的再不闻不问,似乎也说不过去。」
「对,有道理!」阿进也举起手脚地附和着老金的话。
「喔!我没意见……」小李连连打着呵欠,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声,终至听不见 。
「这么说,你们都愿意恨我一起回去了?太好了,我立刻就订机票。」NICK兴高采 烈地打电话订位,回答他的是室内三部此起彼落、高低有致的鼾声大合奏。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NICK就押着仍因宿醉而青白着脸的三个人,赶机换机辗转地 回到香港。
第二章
回到香港后,大家都各得其所,小李每天跟着Nick进进出出、上上下下,相较放在 中东随时得留心将自己的身子扑到老板身上,帮他挨子弹的日子,在香港的生活对他而 言,根本就跟在度假没两样,所以他自告奋勇要当Nick的司机,免得没事干闷得慌。
至于老金则在Nick的首肯下,如鱼得水地利用计算机网络,将石氏企业好好地整顿一 番。在这里他获得应有的尊重,又不必面对那些同父异母兄弟的挑衅,他当然是越干越 有劲儿。
而把Nick买下的那栋破公寓和偌大的别墅整顿好,则是阿进的拿手绝活。
看也不看那些设计师所画的什么冷冰冰的后现代或是复古式设计,阿进一一否决, 并且决定自行设计,再严厉地盯着他们施工。
「这房子是要住人,又不是要做博物馆或展览馆的,把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弄掉 !」
「喂,搞清楚,我们是高尚的正常人家庭,你们在卧室里自天花板到地板放那么多 镜子干嘛?想害我们被自己的睡相吓得神经衰弱啊?」
「地毯?为什么要那种贵死人又不卫生的长毛地毯?香港这么潮湿,空气中又都充 满了细菌尘埃,再用那种长毛地毯,岂不是加速细菌繁殖,提供了良好的温床?」
就在阿进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中,房子也逐渐呈现出家的温馨。终于,在房子修茸完 工后,Nick将那个小丫头柔柔自郊外的别墅接回来住,房子里充满了笑声,他们四个大 男人加上那个古灵精怪的心丫头片子,着实地过了三年好日子,那时,柔柔已经十五岁 了。
但谁知Nick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又将柔柔送回郊外,一晃眼又是十年,这其问他们 也曾自己有心、或受柔柔哭闹要求,劝Nick把她接回来住。可是Nick却如吃了秤铊 铁了心似的,打定了主意,不接柔柔回来。
原先他们三个都好生纳闷,因为他们亲眼见过Nick疼柔柔的那股劲儿,即便是亲叔 叔也不过如此,更何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NICK。
直到二十五岁的柔柔沉不住气,偷偷地自别墅偷跑到市区来,真相才大白。几经波 折,柔柔跟Nick这对同是孤儿的叔叔跟丫头,总算结成美满姻缘。
而冷峻寡言的老金,在他自街上捡到了丧失记忆的宇薇之后,也开始反常地掉进爱 情漩涡中,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而踏进了婚姻的枷锁之中,不过看他整天跟宇薇那股甜腻 劲儿,想必这个枷锁还算不错吧!
四大天王现在就只剩下他范进和小李还是孤家寡人。小李成天忙着练身体,公司隔 壁的那家健身院几乎已成了他的第二个家;而且他小子又拿出油井的利润中九牛一毛的 小部分,狠狠买了十几辆的跑车,找了些在街上赛车被他逮到的小伙子,组成一支挺威 风的赛车队,没心思也没时间去想结不结婚这档子事。
至于阿进他自己,老实说他这辈子最服膺的是他自己所创立的范氏相对论——有得 有失——而且总要衡量过了轻重,睁大眼看清楚,瞧透了才要动手做任何事。
虽然说跟Nick回到本地这件事也是在迷迷糊糊中误打误撞做对了,但老天爷总不可 能给你一个人太多好运吧?否则那其它人不就没指望了!
所以啦,即使这些年来对他频送秋波,或央人说媒,也有更干脆自己找上门来表达 倾慕之意的女人不少,但阿进始终维持着当朋友可以,进一步免谈的态度。
虽然因此而吓阻了不少女人,但都是那句「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 广告词所害,也可能是现代的年轻女人都独立自主,也有经济能力的背景下,对表明了 游戏人间的阿进,仍是趋之若惊。
其实仔细看看阿进,当不难明白女人们为他疯狂的原因:身高约一八0,笑起来有 点汤告鲁斯那种无邪得近似天真的魅力,英挺的衣架子身材,加上他早年漂泊在大洋大 洲中所历练出来的沧桑感,合宜的地道绅士举止,虽然年龄稍大,但反使他流露出一股 前中年期男人的魅力,稳重又充满罗曼蒂克的异国情调。
更别提他煮得一手好菜又善于收拾房子,只要尝过他特意准备的美酒佳肴、烛光晚 餐的女人,没有不为他深深着迷的,而这些阿进迷是不分已婚还是未婚,她们皆一致认 为,要配得上阿进的女人,必然是十全十美,否则也得要有九全九美才行。
说良心话,阿进自己偶尔也会想想这阵子NICK跟老金用来劝他和小李的话。是啊 ,找个伴是比较好,起码想嘴叨时可以找得到人,不会像现在只能对着那两只叫大麦跟 小麦的狗自说自话。
况且狗又不会回话,而且随时会舔得你满脸口水,然后掉头就走,完全不理会妳的 喜怒哀乐。只是,这年头说要找个女人容易,找个看得对眼,且趣味相投的女人可难上 了天哪!
你说那种知书达理,温俭谦恭的大家闺秀嘛……别作梦了,这年头上哪去找这种已 濒临绝种的动物?即使有,要想到跟个应声虫似,没主见没脾气的女人相处超过七十二 小时,他光是想到就头皮发麻!
至于说找个年纪跟柔柔差不多的嘛……根据牠的观察,现在的年轻女孩个个精得像 猫似的,想要她们有菜柔的本分,那可就难啰!总不成要他也去找个小女娃,慢慢地等 着她长大吧?想到要熬漫长的一、二十年,阿遮已经手脚发软了。
所以啦,他也没那么积极地想结婚的事了,人家说缘分缘分,总得有缘有分才结得 成姻缘嘛,现在光是在那裹急也没有用,倒不如实实在在地过日子较实际些!
电梯叮咚一声地停住,门无声无息地向两旁滑开,阿进拈拈手里的那份文件,瞧也 不瞧地走了出去。
「呢……请问道裹是哪里啊?」背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令阿进诧异地转过头去,是 那个速递公司的小伙子。
「这里是石氏和王氏企业的顶楼,也就是大老板都在的总管理部,你要找谁?」往 后走回到电梯门口,阿进漫不经心地跟坐在办公室门外的秘书挥挥手,依据Nick的经验 ,他习惯办公室外的秘书乃至助理都用男人,这是以前某位为了谈恋爱而差点误了他一 笔上千万美元合同的女秘书,令他余悸犹存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