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回家抱抱你儿子吧!别错得更多了,还有,你老了很多。”唐梓宁停下了脚步留下这句肺腑之言,毫不留恋的走进饭店,任由孙镇堂一脸震惊的站在清冷的街上。
这男人八成喝多了,他怎么会以为自己会被他三言两语就打动?
“唐梓晴在干什么?”居然三番两次的扔下还没足岁的孩子出国去了。想到今晚妈妈说的那些事,想到孙镇堂落寞憔悴的模样,又想到不久前接到昔日同事打来的那通电话……
“我看,我也去散散心好了!”她不想蹚入这淌浑水,不想再跟这对夫妻有任何的纠葛!
“有些事就算写了白纸黑字,也是徒劳无功啊!”唐梓宁默默的走出电梯,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正好看见某个身材壮硕的猛男搀扶着一个醉醺醺的家伙,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唐梓宁的脚步有一瞬间的踟蹴,她默默在脑海里比对那张轮廓深刻的脸庞,同时不着痕迹的看着那个只穿坦克背心的猛男试着解开对面房间的门锁,又不会让身上的醉鬼跌落地上……
“我帮你。”唐梓宁收起自己惊愕的表情,不想解释连自己也觉得冲动的行为,只是灵巧的抽起那黝黑大手里的磁卡开锁,一脚俐落推开门的同时,将磁卡物归原主。
“谢谢……”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密闭的走廊上形成相当诱人的共鸣,在唐梓宁的四肢百骸引起莫名愉悦的波动,在脑海里掀起神秘的浪潮,吓得她本能的退开了几步,胡乱说了句不客气之后,就近乎落荒而逃的回去自己的房间。
她想起来了,想起他是谁了,剪掉长发的他,居然更有男人味啊!
那个猛男不动声色的观察她,直到她消失在门扉,才吃力的把二哥夏文给扶到对面的房间里。
“二哥,你重死了……干嘛一定要回你的房间睡啊?我才把酒买回来,你就醉了,那些酒是要喝到天亮吗?”庾秋安一边碎碎念,一边在心里想着:我跟那个叫做宁宁的,真是他妈的太有缘了,害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知道,她刚刚认出他了没?
唐梓宁是那种下定决心就会付诸行动的人,所以当她回到高雄,便立刻着手安排出门旅行的事情。
对她来说,她去度假的这段期间正好可以当作“谁是接班人”的考验。
她店里的员工流动率不高,有几个颇有大将之风可以独当一面,她打算用七天的时间测试她们,说不定,七天后,她真的会从员工里挑出一个店长来,然后她继续吃喝玩乐。
这么糜烂又美好的未来,让她在垦丁的艳阳下硬是挤出欢快的表情。
妈的,这种睡饱吃,吃饱睡,没事就出门晒太阳的生活真是太不适合她了!
唐梓宁觉得自己快要晒成人干,如果下水,就变成吸饱水分的人型鱿鱼干!
她发愤图强的租了一台自行车,顶着烈日灼灼,挥汗如雨的朝鹅銮鼻奋力迈进,她假装没看见过往车辆故意放慢速度盯着她瞧,也不理会某些过度热情的宝岛人民吆喝加油的声音,还有那种光明正大拿着手机对着她猛拍的白目品种。
是怎样?没看过有人把脸遮得像慰安妇一样骑着脚踏车吗?
她嫌安全帽没有遮阳功能,所以带着阿婆种田款式的宽边圆帽不行吗?
“有本事叫警察来捉我啊!”唐梓宁非常不爽的自言自语,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我在干嘛?明明就是来度假的,怎么把自己搞得像神经病一样?”她停在一条荒芜的小路上,那双总是冷静沉稳的眼眸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边笑边叹气,“不管了,骑到了鹅銮鼻之后,我就要离开了。”
不是垦丁不好,是她不适合来这里度假!
至少,她可以回去跟员工夸口说自己真的去了一趟国境之南。
唐梓宁心情愉快不少,哼着“海角七号”的片尾曲,一路逍遥抵达灯塔,接着又继续哼着歌往回骑。
那儿风光明媚温暖的阳光湛蓝的海水
三两只慵懒土狗赖在马路中间睡
那儿风光明媚eh~那儿风光明媚
那儿风光明媚唱不完的歌嗑不完的音乐
啤酒香烟都不会醉摇摆不停的countrymusic
那儿风光明媚oh~那儿风光明媚
既然如此你就该抛弃负累
大辣辣的享受阳光下被晒伤的滋味
月有阴晴潮起也有潮退
你也要试着去欣赏不完美的美
那儿风光明媚eh~看你怎么去追
这儿的风光明媚eh~看你怎么体会
词/summerhsu
她正唱得兴起,却感觉车轮一阵抖动,然后差点往旁边摔倒。
齿轮脱落!车坏了?!
唐梓宁站在宽敞到不像话的柏油路上,瞪着地面冒出朦胧热气,再瞧瞧身旁这台链条无力下垂的脚踏车,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心酸。
不知道信用卡的道路救援服务有没有包含脚踏车呢?不知道都会区常用的CALL车服务在这里可不可以派上用场呢?她为什么要这么铁齿,居然连手机也没带就出门呢?
要不然,起码可以打给租车行老板。
唐梓宁认命的牵着那台坏掉的脚踏车,慢慢的走着,心里对于孙镇堂和唐梓晴这对夫妻更是厌恶了几分。
要不是为了躲开他们,她又怎么会连手机都不想带在身边呢?
工作上的事,早已离职的唐梓宁现在是完全帮不上忙的。
那个莽撞打电话来,试图套出些什么情报的旧同事最后讪讪的挂了电话,反而是唐梓宁从旧同事那里听出不少端倪。
感情上的事,更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主因。
当初既然撕破脸了,就是连普通朋友也当不成!
所以说孙镇堂从头到尾都没有好好的认识她唐梓宁,居然以为她现在单身,就表示对他还余情未了,随时张开双臂等着他回心转意?!
是他自己选择和她的妹妹唐梓晴步入礼堂,敢做,就要敢当。
就像她。
是她决定不回头拿手机,想要图个清静,少一些心理负担,因此现在落得这样求救无门的处境,也只能说自己活该!
身旁偶尔有车辆经过,唐梓宁也只是默默的盯着柏油路面,似乎没有搭便车或向人求助的打算。
“叭叭叭叭叭……”后方不远处传来刺耳的喇叭声,唐梓宁不为所动的继续牵车龟速前进。
老娘现在又热又累又不爽,再继续按喇叭,小心我原形毕露当街抓狂。
“叭叭叭叭叭……”喇叭声越来越近,几乎蒙住整张脸的唐梓宁,表情狠狠的扭曲了起来。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她念经似的喃喃自语,火气狂烧的双眸却开始物色脚底下有没有适合扔掷的石头。
“小姐……”一个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突然从身旁冒了出来。
你敢口出狂言你试试看!唐梓宁用力的盯着车身横杆上的空水壶,手指头蠢蠢欲动。
“你要不要搭便车?”男人的声音可疑的抖了抖,似乎正在压抑着什么,却在唐梓宁猛然转头看他的时候,大刺刺的笑了出来。
这个戴着宽边圆帽的女人真是太可爱了,好像家乡里那些务农为生的婆婆妈妈们,要不是她身形窈窕,说不定会有不少人误认是当地的农妇。
而且,他很荒谬的觉得这个人的背影好生熟悉啊!熟悉得让他双眼刺痛,脑神经吱吱作响,不求证一下,怎么也不死心啊!